第 二 章(第6/7页)

中年人从后车过来了,一脸感激,拱手:“仰仗恩公,我们这一冢又一次死里逃生。”

年轻人郭解道:“我当不起……”

“恩公就别再客气了,救命之恩,不是恩人是什么!”

还真是!年轻人郭解也没再说什么,道:“这一次是来找我的。”

“要不是恩公,我不信他会放过我们。”

的确,这错不了。

年轻人郭解没说话。

“我就到这个城,寒舍离这儿不远,请恩公……”

“谢谢,不了,我就在这儿下车。”

“恩公也到这儿?”

“不,我还要往前走。”

“那也是明天的事,今天已经晚了,走不了,今天走不了就得住店,那何如上寒舍……”

“谢谢,不了,我也许连夜走。”

“连夜走?”

“我急着上内地去。”

“恩公……”

“真的,不是客气。”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不敢强邀,我叫徐昌源,只要一打听,谁都知道;恩公要是不走,或者再来,务请光临舍下,让我表示一点心意。”

年轻人郭解答应了。

中年人没再说什么,回了后车。

两辆马车动了,马车走了,年轻人郭解也走了,他上那儿去?他不过到了对街。

人生地不熟,他能上那儿去。

在廊下站了一会儿,他似乎决定了,他折回去往城门方向走。

倒不是要出城,而是过去没几家是家卖吃喝的。

这家卖吃喝的客人不多,这座城里卖吃喝的多了,不必都挤到这一家来,可是他还是没进去吃喝,买了两块大饼又走了。

走?他上那儿去?他到了一座破庙,这是他打听来的。

他自己知道,他吃喝不起,也住不起客栈,在那个关口的时候不一样,关口住店一定便宜,而且也只住一宿。

这座城里住店一定不便宜,何况还可能不只住一宿。

住多久?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上那儿去?怎么会?只有他自己明白。

身上没有多少钱,只有省点用了。

照他的所学,还愁没钱?不,强取豪夺的事,他不能干。

凭本事挣,那也得慢慢找,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先坐在庙门口,把两块大饼吃了,然后他才进庙。

打量这座破庙,不大,但是足够他容身。

庙不只破,还脏。

不花钱还想住什么样的地方?况且他也不怕,他什么样的日子都过过。

地上有块掉了的门板,正好!他把门板拉到一边,吹了吹,磕了磕,干净了,可以当床了。

至少不必睡地上了。

但是,这座破庙久绝香火,连个蜡烛头都没有,今天恐怕要摸黑了。

摸黑就摸黑吧!不要紧,穷人除了睡觉,啥都不能干,既是睡觉还要亮儿干什么?所以,天一黑,他就躺上了门板,眼一闭,要睡了。

许是老天爷可怜穷人,亮儿来了。

亮儿从外头来,先是听见由远而近“叭嗒!”“叭嗒”的步履声,像是有人穿了一双破鞋。

继而,亮儿随着步履声一起来,然后是一个嘟嘟嚷嚷的话声:“这年头什么事儿都有,出门儿一会儿,窝都有人占!”

这是说谁?年轻人郭解坐了起来。

亮儿跟人一起进来了,那是半截蜡烛,拿在一个人的手里。

人则是个瘦老头儿,五十上下,人瘦削,长像猥琐,穿的更是破旧躐蹋,他进庙来把半截蜡烛往神案上一烧,然后转过了身,两眼一翻:“看什么看,我老人家说的就是你!”

郭解也说了话:“老人家是说我把这儿给占了?”

“可不?”

“这儿是老人家的?”

“你认为呢?”

“我认为这是座破庙。”

“我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不知道这是座破庙?破庙无主;可是也应该分个先来后到。”

“老人家是说,比我先到?”

“废话!”

“可是我来的时候,这儿并没有人。”

“我出去了,就是为找这半截蜡烛。我老人家胆小,夜里没亮儿不敢睡,你屁股底下那扇门板,就是我的床,睡了多少日子了!”

乱说,白天郭解来的时候,这扇门板上都是灰尘,脏得很,根本不像有人睡过。

郭解没说破,也没争辩,道:“原来老人家是出去了,只是,这么大的地方,多个人睡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