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16/18页)

金百万猛转过脸:“孩子——”

“大爷,求您不要再说,什么都别再说,要不然我就死在金家。”

金百万猛一阵激动,伸手抓住了翠姑的手:“孩子,你、你、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

“我愿意,大爷,什么我都能受,只要您身体健健康康的——”

金百万手颤、心颤,老泪夺眶道:“孩子,好孩子,你让我说什么好,你让我说什么好,他不配啊,孩子!”

不知道翠姑的心里怎么样,她脸上的_表情却是冷静的:“不,大爷,我相信二哥会改变的,我相信!”

窗外,金少爷,英雄泪默默地往下流着。

这样的红粉佳偶上哪儿找,这样的红粉佳偶上哪儿找!

金百万口齿启动,想说话,可是他却说不出什么来。

忽地,翠姑改变了话题:“大爷,我已经写信回家了,让家里人给寄点儿保定府的三宗宝来。”

金百万叫道:“翠姑——”

翠姑道:“您不是顶爱吃烙饼的么,赶明儿面酱寄来,我给您烙饼吃,大葱沾甜面酱,甭提有多香了。”

金百万带泪而笑:“翠姑,你别馋我了。”

“真的,大爷,您快点好吧,病着怎么能吃烙饼。”

“好,孩子,冲着你这番心意,我也得赶快好,干脆,明儿个就好。”

“那您明儿个就有烙饼吃了。”

金百万笑了。

金少爷在窗外,打心里这么说:“翠姑,我会报答你的,我会报答你的。”

□□□

宁静的两天过去了。

在这两天里,金少爷居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其实,说两天也只有一白天,所以说是两天,那是因为夜里对金少爷来说,跟白天没什么两样。

这一天一夜,外头表面上看似很平静,其实,骨子里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么是怎么回事儿?

杨头儿惨了。

□□□

杨头儿在日本商会底下的地牢里,让土肥原那帮关东军特务机关的人整惨了。

土肥原这帮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务人员,心够狠,手够辣,整起人来,也有他们特殊的一套,杨头儿这么个“外强中干”的家伙,落在他们手里,还能不惨?

杨头儿也并没有死去活来,可是他所受的罪,让他宁愿死,巴不得早一刻死。

他混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伤,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单疼,还好受点儿,要命的是不单是疼,还有一种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就这种难受,让他想死。

可是土肥原并不让他死。

要是土肥原有杀他之心,杨头儿他再有九条命,这会儿也剩不下一条了。

杨头儿真想死么?不见得,他只想一样,土肥原能饶了他这一遭儿,赶快把他放了,他一定感恩图报,土肥原就是让他去杀自己的爹娘他都干。

他盼望土肥原到地牢来,把土肥原盼来之后好求土肥原,可惜土肥原一天一夜不见人影。

你说杨头儿他还能不惨么?

□□□

十一月六号。

这一天既不是大节,也不是小节,更不是什么纪念日!

在天津卫人们的眼里,这一天就跟平常的日子一样,该干什么的依旧干什么,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可是在金碧辉、土肥原等一般日本特务,废皇溥仪,还有金少爷这位中国杰出的情报人员眼里就不同了,在他们眼里,十一月六日是个相当重要的大日子,各方面都在“锣紧鼓密”。

快晌午的时候,“一枝香”西餐厅座上七成,凡是到这种地方来吃饭的人,不比上小馆子,吃小摊儿,男的是衣冠楚楚,女的是花枝招展,即使平时日子可不怎么样,这时候也得刻意刀尺刀尺。

的确是这样,别个不用看,你看看这两位。

这两位是一男一女,男的是西装革履,女的是高领、喇叭袖的窄腰小褂儿,八幅裙,外罩一件风氅,跟朵花儿似的。

这一男一女,男的白净细嫩,年轻俊美,英气逼人,不知道是谁,女的赫然是金碧辉的美艳侍婢秋子。

秋子跟那位男士,面前桌上是两杯咖啡,两个人显得很亲昵,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目光往门口溜。

就这么看着看着,秋子忽然一惊,急转脸低头:“快看!门口,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