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东瀛有女(第9/11页)

“岂有此理?!”宁不空面露疑惑,“难道八幅祖师画像一模一样?”他沉思一阵,将剩下的三幅画像展开,“陆渐,你瞧这四幅画像有何不同?”陆渐凝神观看,说道:“画像、文字、印章均是一样,只是左下脚的记号不同。”

宁不空道:“什么记号?”陆渐道:“第一幅画的记号是三道横杠,但第一道横杠从中断开,变成两道短横。”宁不空哼了一声,冷冷道:“这个记号代表先天八卦中的‘兑’,乃是泽部标记。我派共分八部,这四幅画像分属泽、火、水、山四部,自也有兑、离、坎、艮四种标记。除了标记不同,还有什么异样?”

陆渐道:“定要说异样,那么从左数起,第二幅画被火烧过,还被水浸过,画中女子的脸被烧坏了,画上的颜色也因为浸了水,看上去十分浑浊。”

宁不空不觉苦笑,这一幅正是火部的祖师画像,当日在姚家庄,宁不空以画像诱敌,击败阴九重,是故画像先被火烧,后被水浸,留下了诸多印迹。宁不空想了想,叹道:“陆渐,烧过浸过的都不管它,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同?”陆渐唔了一声,此时天色已晚,便燃起灯火,专心辨认。

烛影摇红,光阴如流,陆渐久无声息,宁不空不由绝望起来,他逼陆渐识字,就是为了让他辨识画上文字;教他《黑天书》,也是为了让这少年死心塌地效忠自己。如此一来,就算陆渐瞧破画中秘密,也无法离开自己。这计谋环环相扣,可谓滴水不漏,阴毒深长。

尽管如此,宁不空仍不甘心将这四幅图示与陆渐,想凭一己之力找到其中的奥秘。卷轴的木轴,画纸的夹层,这三年中他反复察看,始终不见异样。看来画像的奥秘终究还是在画上,看图识字,又非明眼人不可,宁不空双目已瞎,唯一肯信的只有劫奴,故而这几日他在房中摆弄画像未果,无奈之下,只好叫来陆渐。

结果,四幅画像一模一样,倘若如此,当年的谶语岂不是欺人之谈?而火部的同门岂非白白死了?至于自己这双招子,岂不也白白瞎了?

宁不空心中忽而悲愤,忽而绝望,忽又自怜自伤,忽听陆渐咦了一声,说道:“宁先生,这幅图被烧焦的地方有字。”

宁不空心生狂喜,一把抓住他手,颤声说道:“什么字,快……快念给我听!”陆渐凝目辨认,一字字地念道:“之——上——长——薄——东——季——握——穴。”

“纸上藏帛,冬季卧雪?”宁不空沉吟道,“‘冬季卧雪’易解,说的是冬天躺在雪里,但这‘纸上藏帛’却有些古怪。”陆渐笑道:“先生错了,不是这八个字。”当下一字一字地说给宁不空听。

“之上长薄东季握穴?”宁不空一阵茫然,“这句子好生不通。”他思索良久,又问,“这八个字大小如何?在画像的什么地方?”陆渐道:“这八个字又小又淡,在三角印章的下方。”

“谐之印的下方么?”宁不空沉吟道,“陆渐,你将泽部的画像抬起来,用烛火烘烤印章下方,但需小心,不要烧坏了卷轴。”

陆渐举灯烘烤半晌,除了纸质变黄,并无字迹显现。宁不空想了想,又说:“那八字所在,可有水浸痕迹?”陆渐定睛一瞧,印章微微发毛,果然被水浸过,便道:“有。”宁不空笑道:“你取一碗水来,先将印章下方润湿,再用烛火烘烤。”

陆渐依法润湿画像,再行烘烤,待得水尽纸燥,纸面上果然浮现出了一行文字。宁不空听说,狂喜不禁,拍手道:“此处必然涂有药物,须得水浸火烤方能显现。阴九重啊阴九重,多亏有你,哈哈,若不是你,我又怎么识得破这画像中的秘密?”他狂笑一阵,又命陆渐念出显现的字迹,却是“大下白而指历珠所”。

宁不空默念八字,引经据典,思索不透,又命陆渐将其他画像的字迹显现出来。水部画像写的是“卵有如山隔春山其”,山部画像则是“以旌也雪树皆涡屋”。

宁不空思索良久,先用谐音重读之法,瞧这几行字是否用了谐音,继而又转换字序,瞧这些字是否调换了顺序,若将其重新排列,能否读出通顺句子。

他本是少有的聪明人,一旦陷入迷思,必然废寝忘食。陆渐见他念念有词,大感无趣,当下走出门外,但见仓兵卫直挺挺地跪在花圃前,不由暗暗叹气,拿来一张蒲团道:“仓兵卫,你跪在上面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