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又见穷边腾剑气忽闻域外起风雷(第3/10页)

“法显、玄奘、鸠摩罗什和达摩祖师,他们都是以个人的身份,到别的国家或是取经或是传法的,他们除了只知宏扬佛法外,不知其他。即如鸠摩罗什,他虽然做了后秦的国师,但他毕生致力的乃是迻译经典,译出了金刚经、法华经、维摩经、中观论、十二门论等三百余卷,因而名垂不朽,倘若他只是贪慕‘国师’的虚荣,决不能有此成就。

“如今尼泊尔王却是要咱们全部僧众迁移该国,在他那儿开宗立教,这不是分明摆出与西藏黄教对立的形势吗?不是我偏袒须菩提(首座弟子之名),他的话的确是值得三思。咱们不要给人利用了。咱们现在与黄教同处一国,纵有不和,无伤大雅,倘若各依一国,分道扬镳,彼此都是至高无上的‘活佛’,那就容易给野心者所乘,制造混乱了。

“而且据我所知,尼泊尔王恐怕还不是着重在要咱们传教,而是看中了本派的武功,希望咱们一去,增强他的实力。师弟,听说你在尼泊尔这么多年,就没有讲过一次经,却给尼泊尔王训练了三百名武士,这是真的吗?”

孔雀明伦王面上一红,说道:“尼泊尔王以国师之礼待我,我为他做些事情,也不过是投桃报李而已,师兄,你要责备我么?”

法王说道:“我并非责备你,不过是作为一个例子,防范未来可能发生之事而已。试想,假如咱们都迁移到加德满都,在那里开宗立教,接受尼泊尔王的供养,万一他要进犯西藏,咱们如何自处?若然袖手旁观,那是有负于他;若然助他进犯,那是与黄教自相残杀,更属万万不可。因此与其异日为难,何如今日安分守己?”

法王歇了一歇,再接续说道:“而且据我所知,尼泊尔王与马萨儿国王亦已订了盟约,本月十五日的金鹰宫之会,尼泊尔的高手亦将有大批前来。马萨儿国王野心勃勃,图谋称霸西域,这是人尽皆知的了。尼泊尔王与他深相结纳,用意何在,不能无疑!

“佛门弟子,最忌为名利所动,何况是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呢。因此我的意思是一动不如一静,他要拥戴我晋位‘活佛’的‘好意’,我也只好敬谢不敏了!”

法王这番话剖析利害,说得有理有情,会场的空气又为之一变。可是好高骛远之心,出家人也在所难免,对于这一些未能忘怀名利之人,尼泊尔王所应许的条件——奉白教为国教,奉法王为活佛——的确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因而拥护孔雀明伦王的人也依然不少。僧众们分成了两派,议论纷纷,整个会场,就像一锅沸腾了的开水。

孔雀明伦王面色铁青,忽地大声说道:“师兄,你是一教之主,我们应当尊重你的意思,但是有一件祸事,目前就要发作,你又如何应付呢?”

此言一出,众喇嘛登时停止了议论,人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孔雀明伦王,目光中都含有这样的疑问:“有什么祸事,为什么我们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孔雀明伦王缓缓说道:“师兄,我看此事不该再隐瞒了,请让我都说出来吧。”法王木然毫无表情,淡淡说道:“你说出来也好。”

孔雀明伦王面向僧众,继续说道:“尼泊尔王在今日之前,曾派过三次使者到此,除了给他们的国王送信与师兄之外,还做了一些秘密的事情。本来我是不该说的,但刚好这件秘密就在今日闹穿,是以我也不怕说了。

“想必你们已有许多人知道,尼泊尔王乃是冰川天女的表兄,他即位之后,曾有好几次想请冰川天女回国,冰川天女没有答应。因此他只得另外设法,先把冰川天女之子与她一个心腹侍女,亦即陈天宇之妻,请到尼泊尔去。这两件事情,尼泊尔王派来的使者都已做到了。他们在进行这秘密勾当的时候,也即是他们在鄂克沁宫作客的时候。换而言之,他们是借用本寺作为掩护的了。”

孔雀明伦王将这秘密揭开,陈天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妻子是给尼泊尔王的使者掳去的,怪不得江南那次来问法王,法王也不敢直说出来。”又想道:“原来他们还掳去了唐经天的儿子,这我可还未曾知道。奇怪,我到天山,见了天山派的掌门唐晓澜,唐晓澜也没有说。”

这件秘密,在鄂克沁宫,也只是那四个护法弟子和几个职位最高的喇嘛方始知道,其他的人,都是不明底蕴,听了之后,不觉又是诧异,又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