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真是幻(第13/19页)
她语声极轻,又极快,柳鹤亭左掌轻抚右掌青箫,默然倾听。那班银衫少女们,此刻多已远远绕过他们,随着那白衣人走向谷外,只有尉迟高、胜奎英却自仍立在一边,窃窃私议,却又不时向柳、陶二人,望上两眼!
陶纯纯语声未了,尉迟高、胜奎英倏然双双掠起,掠过那班银衫少女,走过小桥。柳鹤亭抬起头来,见到这般情况,剑眉微皱,似乎不胜惊异!
尉迟高、胜奎英以及银衫少女们,觅路来此谷中,当然为的就是要寻找他们的“殿下”项煌。但此刻项煌下落未明,白衣人说了句“走”,他们便一齐走了,显然这班人对白衣人的畏惧敬服,非但不在对项煌的畏惧之下,甚或犹有过之,否则怎会将项煌置之不顾?
直到此刻,柳鹤亭只知那白衣人武功奇绝,生性尤怪,而且亦是那“南荒大君”的门下人物。但此人的姓名来历、武功派别,柳鹤亭却丝毫不知!是以暗中奇怪,这班人怎会如此听命于他?
思忖之间,只见尉迟高身形突顿,立在桥头,和当先走出的两个银衫少女低语了几句,目光远远向自己投来,但见到了自己的目光亦在望他,立刻拧腰错步,纵身而去。那两个银衫少女亦自回头向这边看了两眼,纤腰袅袅,莲步姗姗,缓缓走去!柳鹤亭不禁又自一皱双眉,却听陶纯纯语声顿了半晌,又道:“我知道你也在奇怪他的身份来历,但是他那一招武功,你可看得出究竟是何门派么?”
柳鹤亭怃然长叹一声,缓缓抬起掌中青箫。陶纯纯垂头一看,只见箫身之上,缺口斑斑,竟似被人斫了。仔细一看竟有七处,七剑一样,但白衣人明明只削出一剑,箫身上何来七道剑痕?
她不禁轻皱柳眉,骇然道:“以你箫上剑痕看来,白衣人掌中所使,不但是口宝剑,而且所用剑法,又有几分与早已绝传的‘乱披风’相似!”要知这“乱披风”剑法,此时虽仍在武林流传甚广,但武林流传的,却都是后人借名伪托,真正的“乱披风”剑法,早已绝传多年。昔年一代剑圣白无名,仗此剑法,纵横天下,直到此刻,他的一生事迹,虽仍为人津津乐道,但他的一手剑法,却及身而没!直到后来,武林中又出了个天纵奇才梅山民,不知由何处学得了这剑法中的几分精髓,并且将之精研变化成当时武林中最具威力的“虬枝神剑”。武林故老相传至今,都道“七妙神君”梅山民只要随手抖出一剑,剑尖便可弹出七点剑影,幻成七朵梅花!
梨花大枪、白蜡长竿这等兵器,只要稍有几分功力之人,便可抖出枪花、竿花,枪、竿长过七尺,是以并非难事!
但要以三尺青锋抖出剑花,却是大为不易。是以昔年“古三花”一剑三花,已足称雄武林,一剑能够抖出七朵剑花的剑法,自更是纵横天下。但此刻梅山民犹在襁褓,“虬枝剑法”尚未创出,白无名故去多年,“乱披风”失传已久,白衣人一剑竟能留下七道剑痕,岂非大是令人惊异!
陶纯纯秋波凝视着箫上的七道剑痕,心中正是惊异交集,只听柳鹤亭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一剑七痕,虽似那失传已久的‘乱披风’剑法,但出手部位,却又和‘乱披风’绝不相似,此人剑法当真是怪到极处——”
语声至此,长叹而顿,意兴似乎颇为萧索。陶纯纯秋波一转,婉然笑道:“此人不但剑法怪到极处,我看他生性为人,只怕还要比剑法怪上三分,好好一个人偏偏要戴上青铜面具,好好一件衣衫,却偏偏要让它溅上血迹,然后又要再换,还有——”
柳鹤亭长叹一声,截口道:“此人生性虽怪,但却绝非全无令人敬佩之处,唉!我方才的确存有几分取巧之心,想借夕阳,撩乱他的目光,而他的一剑,也的确因此受到一些影响……”语声再次一顿,缓缓抬起头来,望向西天彩霞,一面深思,一面说道,“方才我围着他的身形,由左至右,走了半圈,虽似一招未发,其实在心中却不知已想过多少招式,但这些招式,我自觉俱都破绽极多,而且算来算去,都不能逃过他的目光。有时我想以一些动作掩饰,但却也都被他识破,是以我心中虽有千百式招式想过,但自始至终,却未发出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