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方风雨(第5/18页)

接着一队红衣人走来,仿佛人丛来了一条火龙,石慧好奇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石坤天摇首未语,他也不知道。

那些人走近了些,却是八个穿着火红袈裟的和尚,手里每人拿着一根似箫非箫、似笛非笛的乐器吹奏着,那奇异的乐声便是由此发出。

这八个和尚后面,还有更奇怪的事,原来另有四个僧人,也是穿着火红袈裟,却抬着一个紫檀木的桌子,这四个僧人,身材颇小,看起来不像和尚而像是尼姑,但尼姑却又怎可能与和尚在一起呢?

更奇怪的是,那张檀木桌子上,竟坐着一个黝黑枯瘦的老僧,身上虽也穿着一件火红袈裟,但却露出半个黑得发紫的肩膀来。

这僧人的年纪像是已极大,低首垂眉,脸上千条百线,皱纹密布,那赤露着的一条臂膀上,却套着十余个赤金的手镯,由手腕直到臂头,看起来实在是怪异绝伦。

石慧这一辈子,哪曾见到过如此景象,张着嘴,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那枯瘦老僧忽然一睁眼睛,竟和石慧的目光相遇。

石慧蓦然一惊,赶紧低下了头,皆因这枯瘦老僧的眼睛,竟像闪电那么样的明亮和可怕。

但是那枯瘦老僧的目光,却仍然盯着她,她悄悄移动步子,想躲到石坤天背后去,不知怎的,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却对这枯瘦老僧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怕意。

石坤天也自发觉,剑眉微皱,跨前一步,挡在石慧的前面,哪知那枯瘦老僧却突然一击掌,顿时那些正缓缓前行的僧人却停住了脚,乐声也倏然而止,一条街竟出奇地静寂,原来所有的人都被这些诡秘的僧人所震,没有一个发出声音来。

那枯瘦老僧站了起来,身材竟出奇的高,因为他腿极长,是以坐在那里还不显,可是这一站起来,却像一棵枯树。

人们虽然不敢围过来,但却都在看着,只见他一抬腿,从桌上跨了下来,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脚跨下来竟没有一丝勉强,就像普通人跨下一级楼梯般那么轻易和简单,若不是大家都在注意着他,也根本不会发现他的异处。

不识货的人,只是惊异着他的轻功,识货的人却吃惊地暗忖:“这老僧竟已将轻功中登峰造极的凌空虚步练到这种地步了。”

石坤天当然也识货,方自惊异之间,那枯瘦老僧竟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段并不算近的距离,他竟也是一步跨到的。

枯瘦老僧单掌打着问讯,问石坤天道:“施主请了。”口音是生硬已极的云贵一带的土音,幸好石坤天久走江湖,还听得懂,连忙也抱拳还礼,心里却在奇怪着这老僧的来意。

“施主背后的那位女檀越,慧眼天生,与老衲甚是有缘,老衲想带她回去,皈依我佛,施主想必也是非常高兴吧?”

石坤天一愕,他再也想不到这枯瘦老僧竟会说出这种荒唐之极的话来,面色一沉道:“大师的好意,感激得很,可是她年纪还轻,也不想出家。”口气中已有些不客气的味道。

那枯瘦老僧微微笑道:“那位女檀越想不想出家,施主怎能做主,还是老衲亲自问她了。”

石坤天怒道:“大师说话得清楚些,我佛虽普度众生,却焉有强迫人出家的道理。”

那枯瘦老僧面色亦倏然一沉,冰冷之极地说道:“施主休要不知好歹,别人想做老衲的弟子,老衲还不肯收哩。”

石坤天更怒道:“不识好歹又怎的。”他昔年在武当门中,就以性烈著称,后来遇着丁伶,虽然将他折磨得壮志消磨,但他此刻重出江湖,髀肉复生,不禁又犯了少年的心性。

那枯瘦老僧冷笑一声,道:“想不到老衲仅仅数十年未履中土,中原的武林人物就把老衲忘了,你年纪还轻,回去问问你的师长,天赤尊者的话,从来可有人违抗过没有?”

饶是石坤天胆大,此刻也不免浑身一震。

原来他就是天赤尊者,我怎的这么糊涂,见了这样的排场,还想不到这个人来,若是我早早一溜,万事皆无,如今却怎个了结。天赤尊者以为他年纪还轻,并不知道自己的事,其实天赤尊者三十多年前称雄中原武林的时候,石坤天也有二十岁了,也曾听到过这当世第一魔头的事迹。

原来这天赤尊者本是中国行者游方天竺时,被当地妇人所诱,私通而生,天赤尊者自幼被弃,却得巧遇,习得天竺无上心法——瑜珈秘术,他来到中原后,又习得一身中土武功,以一个身具瑜珈之术的人来学武功,自是事半而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