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五章 恩情难了(第4/19页)
而这些少女,也在呆呆地望着她,她们再也想不到,自家的公子会做人家牵马的马夫。
“这位姑娘是谁呢?”
大家心里都在这么想,管宁也从她们吃惊面色中,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干咳一声,故意板起脸来,沉声喝道:“还不快去开门呢!”
少女们齐地弯腰一福,杂乱地跑了进去,跑到门口,忍不住爆发起一阵笑声,似乎有人在笑着说道:“公子回来了,还带回一位媳妇儿,那可真漂亮着哪。”
于是朱红的大门开了,公子回家的消息,立刻传遍全宅,这富豪之家中上至管事,下至伙夫,就都一窝蜂似的迎了出来。
身世孤苦、长于深山的凌影,出道虽已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但所接触的,不是刀头舐血的草泽豪雄,便是快意恩仇的武林侠士。这些人纵然腰缠万贯,但又怎能和这种世泽绵长的世家巨族相比。
是以她陡然接触到这些豪富世家的富贵气象,心中难免有些惶然失措,就生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她心中乱闯似的。
但是,她面上却绝不将这种惶然失措的感觉露出,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家奴七手八脚地接着行李,七嘴八舌地问平安,有的抻长脖子往那辆大车中探视,一面问道:“公子,车子里面是不是你的朋友?”
有的却将目光四扫,问道:“囊儿呢?这小顽皮到哪儿去了?”
这一句问话,使得管宁从骤回故宅、欢会故人的欢乐中惊醒过来。
他心头一震,倏然忆起囊儿临死前的凄惨笑容,也倏然忆起他临死前向自己说的话,低头黯然半晌,沉声道:“杜姑娘呢?”
站在他身旁的,便是被他打发先回家的管福,闻言似乎一愣,半晌方自会过意来,赔笑答道:“公子,你敢情说的是文香吧?”
他在奇怪公子怎会将一个内宅的丫环称为“姑娘”,他却不知道管宁心感囊儿对自己的恩情,又怎能将他的姐姐看成奴婢呢?何况从那次事后,他已看出这姐弟两人屈身为奴,必定有一段隐情,而他们姐弟虽然对自己身世讳莫如深,却也必定有一段不凡的来历。
管宁微微颔首,目光四下搜索着,却听管福又道:“方才公子回来的时候,文香也跑了出去,站在那边屋檐下面,朝这边来,不知怎地,突然掩着脸跑到后面去了,大概是突然头痛了吧?”
管宁嗯了一声,心中却不禁大奇,忖道:“她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她已知道囊儿的凶讯?但是,这似乎没有可能呀?她看不到弟弟,至少也该询问才是。”
他心中又开始兴起了疑惑,但是等到内宅有人传出老夫人的话,让他立刻进去的时候,他便只得暂时将心中的疑念放下。
慈亲的垂询,使得他饱经风霜的心情,像是被水洗涤了一遍。
这一对富寿双全的老人,虽然惊异自己的爱子怎会带回一个少女,但是他们的心已被爱子归家的欣慰充满,再也没有心情去想别的,只是不断地用慈蔼声音说道:“下次出去,可再不能一去就这么久了,这些日子来,你看到些什么?经历过些什么?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年轻人出去走走也好,可是‘亲在不远游’,你难道都忘了吗?”
管宁垂首答应着,将自己所见所闻,选择了一些欢悦的事说了出来,他当然不会说起四明山庄中的事,更不会说起自己已涉入武林恩怨。
拜见过双亲,安排好白袍书生的养伤之处,又将凌影带到后园中一栋精致的房里,让她洗一洗多日的风尘劳顿。
然后他回到书房,找了个懂事丫环,叫她把杜姑娘找来。
他不安地在房中踱着步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说出囊儿的凶讯,又想起囊儿临死之际还没有说完的话,不禁暗自寻思:“他还有什么要我做呢?不论是什么事,我纵然赴汤蹈火,也得替他做好……”
唤人的丫环回来,却没有带回杜姑娘,皱着眉说道:“她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关起房门在房里,我说公子叫她,她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