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五章 恩情难了(第17/19页)
但是,内功的进境是缓慢而无法自觉的,连他自己也无法知道他自己内力的修为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一天,一天……弹指之间,一个月已经过去,在这段日子里,昆仑门下那枯瘦道人临去之际所说的话,不时在他脑海中泛起:“……他若不死,日后势必会有许多武林中人到公子处来寻找……他们也许会在公子此处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搜索一遍亦未可知……”
他焦虑着此事的严重性,暗地思忖:“若是爹爹真的因此受到惊吓,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因之,这一个月虽然平静地过去,他的心境却是极不平静的,但生怕自己所担忧的事会突然而来,是以更希冀自己的武功能有速成,那么,他便可以不再畏惧任何人骚扰了。
于是,他开始研习第二页的“剑经”、第三页的“掌谱”——对于剑术,他已略有根基,但是这如意青钱中所载的剑术,却是他以前练剑时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招式,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发出的部位、中途的变化,都似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而掌谱上所记载的掌法,却又似乎平淡得出奇,可是等他开始研习的时候,他却又发觉在这看似极为平淡的十数掌势中,含蕴的变化,竟至不可思议。
又是五天过去——夜深人静,巨大的宅院,笼罩在沉垂的黑暗和静寂里,只有后园中五间精致的书斋仍有昏黄的灯光,与不时的响动。
书斋中的管宁伏在案前,聚精会神地低声诵读着面前的一册柔绢,不时站起来,虚比一下手势,然后眉头一皱,再坐下来。
蓦地——数道光华,电也似的穿窗飞来。管宁大惊之下,还未及有所动作,只听“锵锒”数声巨响,这数道光华,便一齐落在地上。竟是两柄精钢长剑,与一口厚背薄刃的鬼头快刀!
他心头一凛,双掌一按桌沿,颀长的身躯,竟越桌而过,穿窗而出,他已该足以自傲了,就凭这份身手,已不是他数月前所梦想得到的。
但是,等到身形掠到园中,园中积雪未融的泥地上,哪有半丝人影?远处枯枝摇曳,树影婆娑,静得像死一样,更不似有夜行人行动的样子。
他一撩长衫,跺脚而起,在园中极快地打了个圈子,然而满心奇怪地回到书斋,暗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天,他倦极,睡了,睡了不到三个时辰,醒来的时候,桌上赫然多了一个桑皮油纸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只鲜血淋漓的人耳!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由城西往城东,两旁夹列着已经凋零了的枯木的大道上,突地驰来一匹鞍辔鲜明的健马。
马上人黑呢风氅,黑呢风帽,帽外只留出一双炯然有光的眼睛,和挺直而俊逸的鼻梁,让人们仍可看出此人的英俊。
寒冷的清晨,路上行人甚少,这匹马放肆地放辔而驰,突地转进一条曲巷,再奔了一箭之程,勒缰在一扇黑漆大门的前面。
大门是敞开的,健马一声长嘶,门外立即奔出数条粗壮的汉子,一个个直眉瞪眼地往马上人一打量,齐地喝问:“是谁?”
马上人一言不发地晃身下马,左手持着长鞭,右手一推风帽,一个年龄略长的汉子,面上突地露出喜色,奔前三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声道:“管师兄,原来是你。”
管宁含笑着点了点头,但是这笑容却仍不能掩住他眉宇间的忧虑之色,他笔直地冲进去,一面焦急地问:“师父可在?”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他双眉略展,极快地穿过那片细沙铺地,积雪也打扫得极为干净的演武场,一个精神矍铄的高大老人,已从屋中迎了出来,哈哈一笑,微带责备地说:“回来多久了,怎地现在才来看我?”
如此严冬,这老者仍只穿了件丝棉短袄,腰板也挺得笔直,丝毫不见老态,他正是管宁学剑的启蒙师父,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武师,一剑震九城司徒文。
多日来的惊骇与不安,使得管宁再也无法专心研习,考虑了许久,他终于打定了主意——带着那白衣书生先去寻找那位武林中的一代神医,治疗他的伤痕。这样,自己一离开,只怕便不会有人到家里来骚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