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小姐与猪八戒(第4/9页)

老头子摇摇头,也悄悄笑道:“哪有这么丑的新娘子?”

田思思暗中替新郎官松了口气,无论谁娶着这么样一位新娘子,准是上辈子缺了大德。

在她印象中,新娘子总是漂亮的,至少总该比别人漂亮些。

但这屋子最漂亮的一个就是这妇人了,另外一个长得虽顺眼些,但看年纪至少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

田思思心里嘀咕,嘴里又忍不住道:“新娘子总不会是她吧?”

老头子笑道:“她已经可以做新娘子的祖奶奶了,怎么会是她。”

田思思道:“若不是她们,是谁呢?”

她虽然不敢瞪着眼睛下去找,但眼角早已偷偷地四面打量过一遍,这屋里除了这两个妇人外,好像全都是男的。

她更奇怪,又道:“新娘子究竟在哪里,我怎么瞧不见?”

老头子笑道:“到时候她一定会让你看见的,现在连新郎官都不急,你急什么?”

田思思脸红了红,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又道:“新娘子漂亮不漂亮?”

老头子笑得更神秘,道:“当然漂亮,而且是这屋子里最漂亮的一个。”

他眼睛又在上下地打量着田思思。

田思思脸更红了,刚垂下头,就看到一双新粉底官靴的脚从里面走出来,靴子上面,是一件大红色的状元袍。

新郎官终于出来了。

这新郎官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是丑?还是俊?是年轻人?还是老头子?

田思思想抬头去看看,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到底还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而且和这家人又不熟。

谁知新郎官的脚却向她走了过来,而且就停在她面前。

田思思刚觉得奇怪,忽然听到屋子里的人都在拍手。

有的还笑着道:“这两位倒真是郎才女貌,天成佳偶。”

又有人笑道:“新娘子长得又漂亮,又有福气,将来一定是多福多寿多孩子。”

田思思又用眼再去瞟,地上只有新郎官的一双脚,却看不到新娘子的。

她忍不住悄悄拉了拉那老头子的衣角,悄悄道:“新娘子呢?”

老头子笑了笑,道:“新娘子就是你。”

“新娘子就是我?”

田思思笑了,她觉得这老头子真会开玩笑,但刚笑出来,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这玩笑开得好像未免太过火了些。

屋子里的人还在拍着手,笑笑道:“新娘子还不赶快站起来拜天地,新郎官已经急得要入洞房了。”

新郎官的一双脚,就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动也不动。

田思思终于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

只瞧了一眼,她整个人就忽然僵硬,僵硬得像是块木头。

她的魂已又被吓飞了!

新郎官穿着大红的状元袍,全新的粉底靴,头上戴的是载着花翎的乌纱帽,装束打扮,都和别的新郎官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的一张脸──天下绝对找不到第二张和他一样的脸来。

这简直不像是人的脸。

阴森森、冷冰冰的一张脸,全没有半点表情,死鱼般的一双眼睛里,也全没有半点表情。

他就这样动也不动地站着,眨也不眨地瞧着田思思。

田思思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经站在这里了!

葛先生!

这新郎官赫然竟是葛先生!

田思思只觉自己的身子正慢慢地从凳子上往下滑,连坐都已坐不住,牙齿也在“咯咯”地打着战。

她觉得自己就活像是条送上门去被人宰的猪。

人家什么都准备好了,连洞房带龙凤花烛,连客人带新郎官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自己送上钩。

她想哭,哭不出;想叫,也叫不出。

葛先生静静地瞧着她,缓缓道:“我已问过你二次,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你既然不能决定,就只好由我来决定了。”

田思思道:“我……我不……”

声音在她喉咙里打滚,却偏偏说不出来。

葛先生道:“我们这次成亲不但名正言顺,而且是明媒正娶。”

那老头子笑道:“不错,我就是大媒。”

那两个妇人吃吃笑道:“我们是喜娘。”

葛先生道:“在座的都是证人,这样的亲事无论谁都没有话说。”

田思思整个人都像是已瘫了下来,连逃都没有力气逃。

就算能逃,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