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大娘的真面目(第5/6页)

田思思道:“你为什么不想法子逃走?”

这女孩子道:“没有法子。”

田思思用力去扯她的头发,大声道:“一定有法子的,你不能这样等死!”

这女孩子头被拉起,望着田思思,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奇特的微笑,道:“我为什么不能等死?我能死已经比你幸运多了,你迟早总会知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死都死不了。”

田思思的手慢慢松开。

她的手已冰冷。

她的手松开,这女孩子就又垂下头去,仍是伏在地上,仿佛再也不愿见到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

生命难道真的如此无趣?

田思思咬咬牙,站起来。

她发誓一定要活下去,无论怎么样她都要活下去!

她绝不肯死!

墙壁上燃着支松枝扎成的火把。

火把已将燃尽,火光阴森。

阴森森的火光映在黑黝黝的墙壁上,墙壁是石块砌成的。巨大的石块,每块至少有两三百斤。

门呢?

看不见门。

只有个小小的窗子。

窗子离地至少有四五丈,宽不及两尺。

这屋子好高,这窗子好小。

田思思知道自己绝对跳不上去,但她还是决心要试试。

她用尽全力,往上跳。

她跌下。

所以她爬。

每块石头间都有条缝,她用力扳着石缝,慢慢地往上爬。

她的手出血,粗糙的石块,边缘锋利如刀。

血从她的手指流出,疼痛钻入她的心。

她又跌下,跌得更重。

但她已不再流泪。

这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一个人流血的时候,往往就不再流泪。

她决心再试,试到死为止。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有条绳索自窗户上垂了下来。

有人在救她!

是谁在救她?为什么救她?

她连想都没有去想,因为她已没有时间想。

她用力推那女孩子,要她看这条绳索。

这女孩子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我不想走,我宁可死。”

只看了一眼,只说了这么样一句话。

田思思跺了跺脚,用力抓住绳索,往上爬。

她苗条的身子恰巧能钻出窗户。

窗外没有人,绳索绑在窗户对面的一棵树上。

风吹树叶,飕飕地响,树上也没有人,灯光也很遥远。

田思思爬过去,沿着树干滑下。

四面同样黑暗,从哪条路才能逃出去呢?

她不知道,也无法选择。

面对着她的是片花林,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只觉花的气息很芬芳。所以她就钻了进去。

她很快就听到风中传来的乐声,然后就看到了前面的灯光。

温柔的灯光从窗户里照出来,雪白的窗纸,雕花的窗棂。乐声使灯光更温柔,乐声中还穿插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是后退?还是从这屋子后绕过去?

田思思躲在一棵树后面,正不知该选择哪条路,乐声忽然停止,两个人慢慢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了这两个人,田思思的呼吸也停止了。

左面的一个风姿绰约,笑语如花,正是王大娘。

右面的一个人长身玉立,风神潇洒,赫然是仗义疏财、挥金结客的“中原孟尝”田白石田二爷。

王大娘说的那特别有名的客人,原来就是他。

田思思做梦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看到她爹爹。

她欢喜得几乎忍不住叫了出来。

她没有叫。因为这时又有两个人跟在她爹爹身后走出了屋子。

这两人一老一少。

老的一个又矮又胖,圆圆脸,头发很少,胡子也很少,腰上悬着柄很长的剑,几乎要比他的人长一倍,使他的样子看来很可笑。

年轻的一个看来甚至比老的这个还矮、还胖,所以样子就更可笑。

年轻人就发胖总是比较可笑的,他不是太好吃,就是太懒;不是太懒,就是太笨;不是睡得太多,就是想得太少。

也许他这几样加起来都有一点。

田思思认得这老的一个就是她爹爹的好朋友,大名府的杨三爷。

这年轻的一个呢?

难道他就是杨三爷的宝贝儿子杨凡?

“难道爹爹竟要我嫁给他?”

田思思脸都气红了,她宁可嫁给马夫王大光,也不嫁给这条猪。

她决心不去见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