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水月楼之宴(第5/7页)
萧十一郎道:“这个人就是你?”
霍无病冷冷道:“这个人一定是我。”
萧十一郎又笑了。
霍无病道:“但是我出手杀你之前,却要先替你杀一个人。”
萧十一郎道:“为什么?”
霍无病道:“因为你已替我杀了一个人。”
萧十一郎道:“谁?”
霍无病道:“独臂鹰王!”
萧十一郎道:“我若说他并不是死在我手里的呢?”
霍无病道:“无论如何,他总是因你而死的。”
萧十一郎道:“所以你一定也要替我杀一个人?”
霍无病道:“不错。”
萧十一郎道:“杀谁?”
霍无病道:“随便你要杀谁都行。”
萧十一郎叹道:“看来你倒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霍无病冷笑。
萧十一郎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霍无病道:“也随便你。”
萧十一郎道:“你也不急?”
霍无病道:“我已等了多年,又何妨再多等几日。”
萧十一郎道:“能不能等到月圆之后?”
霍无病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月圆之后?”
萧十一郎微笑道:“若连西湖的秋月都没有看过,就死在西湖,人生岂非太无趣?”
霍无病道:“今夜秋月将圆。”
萧十一郎道:“所以你用不着等多久。”
霍无病道:“我等。”
王猛道:“只要这里有酒,就算再多等几天也没关系。”
萧十一郎又大笑,道:“好,将酒来。”
酒来了。
王猛快饮三杯,忽然拍案道:“既然有酒,不可无肉。”
有肉。
青衣人忽然也一拍桌子,道:“既然有酒,不可无歌。”
船楼上立刻有丝竹声起,一个人曼声而歌:
日日金杯引满,
朝朝小圃花开,
自歌自舞自开怀,
莫教青春不再。
歌声清妙,充满了欢乐,又充满了悲伤。
有欢乐,就有悲伤。
人生本就如此。
萧十一郎仰面大笑:“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对酒当歌,死便无憾。”
楼上管弦声急。
萧十一郎忽然抽刀而起,随拍而舞。
一时间只见刀光霍霍,如飞凤游龙,哪里还能看得见他的人。
船头上的人都已看得痴了,最痴的是谁?
沈璧君?
风四娘?
最痴的若不是她,她怎会热泪盈眶?
——他还没有看见我。
——史秋山能认出我来,他为什么不能?
——是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有我们这样两个人?
——是不是因为他从不注意别的女人?
她心里又欣慰,又失望,竟已忘了问自己,为什么不去见他?
风四娘本不是这么样的女人。
风四娘也变了。
是不是从那天晚上之后才改变的?
是不是因为经过了那难忘的一夜后,她才变成个真正的女人?
闪动的刀光,使目光也变得黯淡了。
刀光照在她脸上。
她竟没有发现,沈璧君正在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
看着她的眼睛里甜蜜和酸楚,欢慰与感伤。
——沈璧君心里又在想什么?
忽然间,一声龙吟,飞入九霄。
月色又恢复了明亮。
刀已入鞘。
萧十一郎举杯在手,神色忽然变得很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王猛却已满头大汗,汗透重衣。
他从来也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刀,更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刀法。
——那真的只不过是一把刀?
——那真的只不过是一个人在舞刀?
王猛一把抓起桌上的金樽,对着嘴喝下去,长长吐出口气,才发现对面已少了一个人。
霍无病蜡黄的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却悄悄地擦了擦汗。
王猛看着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霍无病摇摇头。
谁也没有看见这青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从什么地方走的。
船在湖心,他能走到哪里去?
也不知是谁忽然叫了起来:“你们看那条船。”
那条船就是风四娘他们摇来的渡船,本来用绳子系在大船上。
——风四娘虽然粗心大意,沈璧君却是个很仔细的人,她来的时候,也将渡船的绳缆带了过来,系在水月楼的栏杆上。
现在绳子竟被割断了,渡船正慢慢地向湖岸边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