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会走路的屋子(第3/5页)
心心道:“钥匙在公子那里,除了他之外,谁也开不了门。”
风四娘忍住气,道:“他的人呢?”
心心道:“人还没有回来。”
风四娘道:“为什么还不回来?”
心心道:“因为他还要陪着别人找你们,他总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他要你们走的。”
风四娘道:“他究竟想对我们怎么样?”
心心道:“他要我先送你们回家去。”
风四娘道:“回家?回谁的家?”
心心道:“当然是我们的家。”
风四娘道:“我们的家?”
心心轻笑道:“公子的家,岂非也就是夫人你的家?”
风四娘笑道:“我们怎么去?”
心心道:“坐车去。”
风四娘道:“你不放我们出去,我们怎么坐得上车呢?”
心心道:“现在我们就已经在车上了。”
风四娘道:“你们已将这屋子抬上了车?”
心心道:“一辆八匹马拉的大车,又快又稳,不出三天,我们就可以到家了。”
风四娘道:“要三天才能到得了?”
心心道:“最多三天。”
沈璧君突然呻吟了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没有人能够憋三天的,但若要她在别人面前方便,也简直等于要她的命。
风四娘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难道要我们在这铁笼子里耽三天?”
心心悠然道:“其实这铁笼子里也没什么不好,你们若是饿了,我还可以送点好吃的东西进去,若是渴了,车上不但有水,还有酒。”
风四娘忽然又笑了,道:“有多少酒?”
心心道:“你要多少?”
风四娘道:“有些什么酒?”
心心道:“你要喝什么酒?”
风四娘道:“好,你先给我们送二十斤陈年花雕来。”
一醉解千愁。
有时醉了的确要比清醒着好。
二十斤陈年花雕,用五六个竹筒装着,从上面的小窗里送了下来,还有七八样下酒的菜。
竹筒很大,一筒最少有三斤。
风四娘给了沈璧君一筒,道:“一醉解千愁,若是不醉,这三天的日子只怕很不好过。”
沈璧君还迟疑着,终于接了下来。
风四娘道:“喝完这筒酒,你会不会醉?”
沈璧君道:“不知道。”
风四娘笑道:“原来你也能喝几杯的,我倒还真看不出。”
沈璧君勉强笑了笑,道:“我很小的时候,老太君就要我陪着她喝酒了。”
风四娘道:“你醉过没有?”
沈璧君点点头。
风四娘笑道:“你当然醉过的,常跟那个酒鬼在一起,想不醉都不行。”
沈璧君垂下头,心里又仿佛有根针在刺着。
她醉过两次,两次都是为了萧十一郎。
她仿佛又听见了他那凄凉而悲怆的歌声,仿佛又看见他用筷子敲着酒杯,在放声高歌: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人皆怜羊,狼独悲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萧十一郎,你不在我的身旁时,这世上还有谁能了解你的痛苦和寂寞?”
沈璧君忽然举起了竹筒,将一筒酒全都灌了下去。
一个像她这么样的淑女,本不该这样子喝酒的,可是现在……
管他的!管他什么淑女?
她这一生,岂非就是被“淑女”这两个字害的?害得她既不敢爱,也不敢恨,害得她吃尽了苦,受尽了委屈,也不敢在人前说一个字。
她看着风四娘,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你不是淑女。”
风四娘承认:“我不是,我根本从来也不想做淑女。”
沈璧君道:“所以你活得比我开心。”
风四娘笑道:“我活得比很多人都开心。”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问自己:“我活得真比别人开心么?”
她也将一筒酒灌了下去。
酒是酸的。
一个人是不是能活得开心,也许并不在于她是不是淑女。
风四娘道:“一个人只要能时常想开些,他活得就会比别人开心了。”
沈璧君道:“你若是我,你也能想得开?”
风四娘道:“我……”
她忽然怔住,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答复。
沈璧君又吃吃地笑了,笑得比酒还酸,比泪还苦。
可是她却在一直不停地笑。
风四娘忽然又问:“这次你若是找到了萧十一郎,你会不会抛开一切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