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兵刀劫 第六章 劫持(第7/12页)

另一柄「静物左剑」的剑势仍旧压着许方南的刀追击前去,剑刃及至他咽喉前半寸才停下。

燕横垂着剑,凝定地指向倒地的许方南,眼睛则盯着前头的雷九谛背项。一剑得手的童静亦从他身侧走出来,朝地上轻挥「迅蜂剑」振去鲜血。

「你动手,他死。」

燕横一字一字向雷九谛警告,字字重若千钧,带着超乎他年纪的气度。

—十九岁而又有他这般历练的,世上确无几人。

雷九谛慢慢回过身来,以讶异的表情看着燕横——世上竟有人向te雷九一s说这威胁的话语,实是平生第一次。

「原来是你,那天坏我事的家伙。」雷九谛说。当晩在树林夜战,燕横脸上身上皆涂满了隐匿用的树浆,雷九谛本来认不出他的样子,只是从他握剑的身姿记忆起来。

雷九谛笑着伸手指一指燕横,又摸摸自己的脸颊。燕横脸上一道仍很显眼的刀伤,就是一个月前雷九论所割的。

——小子,忘记了那夜几乎就死在我刀下吗?

这是雷九谛手势的意思。

燕横却半点不为所励,「静物剑」刃尖又再下沉,已几乎贴在许方南的喉结上。许方南半丝也不敢移动,强忍着足趾传来的阵阵痛楚,不住在呻吟。

另一头刑瑛看见燕横和童静来援,心神稍定,这时用剑将自己的红衣下襬割下一大片,按在庞天顺中刀最深的侧腹处,帮助他止血。

庞天顺这时呼吸稍稍平复了些,看着刑瑛的表情带着歉意。

对不起,保护不了你。

他的眼晴似在这样对刑瑛说。刑瑛只是轻轻摇头,继续用力替他按住伤口,另一手却还是没有放开剑。

——我要替你报仇一,用你的剑在这老浑球身上也刺三个大窟窿!

刑瑛正要仗剑站起,却听到后头传来急密的足音。

猎犬阿来率先穿越了廊外花园奔来,跨跃过栏杆站在刑瑛身旁,看见前头的雷九谛,却瞬间失却威势,没有再吠一声。雷九谛那浑身杀气唤起了阿来的恐惧本能,四爪像被钉死在木板地上,灰黑的毛茸茸身体不住颤抖。

接着奔来的是少林武僧圆性,一看见躺在地上的庞天顺,马上扯下自己的僧袍撕成数片,蹲下为庞天顺扎着伤口止血。

最后是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练飞虹,走到刑瑛身边。

「瑛,你没伤着吧?」练飞虹关切地瞧着女弟子。

刑瑛回头,看见披头散发的练飞虹提着刀赶来,本来病弱的瘦脸恢复了不少精气,‘心头一动,再也忍不住了,流着泪拉着练飞虹衣袖,像个孩子般高叫:「师父!」

「别哭。」练飞虹其实连气息也还没调整好,却上步挡在刑瑛跟前:「有师父在,无人能再伤你一根毛发。除非他先杀了我。」

练飞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抖震,也没有正眼去看雷九谛。他心里仍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一时仍无法面对这个曾彻底打败自己的敌人。

刑瑛也感受到师父对雷九谛有所畏惧,但这只有令她更感动。

刑瑛回想起十一岁那年,随着行商的家人迁移,途中遇上马贼劫杀,全家死绝,她也在混战中被马贼的刀子斩伤了脸。

当最后一个家仆都倒下之后,生还者就余下刑瑛一个。马贼经过血战都激起了最原始的兽性。他们瞧着刑谈的目光就像带着利爪,遥遥也足以将她的衣衫撕碎。

然后「风狻猊」练飞虹的骑马身影,自高原道路一头出现了。「不用害怕,再没有人能伤害你。」那天练飞虹诛杀最后一个逃走不及的马贼之后,将刑瑛抱起来,也是这样说……

就像十一岁那天,刑瑛听到师父的话后,就抹去眼泪没有再哭。

童静远远看见这对师徒的模样,忽然感到很羡慕,先前对刑瑛的厌恶全都烟消云散。

雷九谛看见练飞虹手上那柄秘宗门的单刀,眉毛跳动起来。那四个弟子看来都已栽在练飞虹等人之手,雷九谛后悔没有花多一点时间先亲自料理他。

燕横劫持了秘宗门人许方南,但雷九谛似仍丝毫不为所动,令他不禁心焦。

——他焦虑的原因,不独是庞天顺受了重伤,还有另外一个。

「你不走,就再也见不着这个徒弟。」燕横再次向雷九谛警告。

「对!」他身边的童静也说:「别以为他下不了手,又不是没有杀过你们秘宗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