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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若昭怯怯地张望着,道:“真的?有没有俊俏的?”

陈玉珠大大咧咧地道:“有好几个呢,哎!你看,出来了!”

街对面学馆的大门打开,年轻书生三三两两从里面走出来。州学虽然不可与国子监、弘文馆相提并论,却也是一州境内的最高学府,书生们穿着一色儿的青衿白袍,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陈玉珠对此早已司空见惯,韦若昭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年轻男子,一时间羞怯地直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偷眼去瞄。

“你瞧他们有多得意!”陈玉珠不屑地哼了一声,“个个都以为自己能中进士呢!我们来跟他们开个玩笑吧。”

韦若昭正看得入神,冷不丁被陈玉珠一句话吓了一跳,忙掩饰道:“怎么开?”

“你说咱们大唐姓什么的最多?”

“最多的,”韦若昭想了想,“国姓吧,李?”

陈玉珠促狭地笑了,一拍桌子,道:“好,就是李!”玉珠突然从二楼探出头去,大喊一声“李郎——”,又急忙矮身缩头,躲到窗框之下。

一群书生正从茶楼窗下走过,听见头上传来一个女子娇媚的喊声当即抬头望去,却只看见韦若昭神情端庄地倚在窗前。

书生们一阵迟疑,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这位小娘子,你是喊我吗?”

韦若昭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摇头道:“没有啊!哪个喊你?”

书生们面面相觑,只得低头前行。

陈玉珠就在这时从韦若昭背后探出头来,夸张地朝外面又大喊一声:“李郎是我啊——”喊完又迅速缩回藏身之处,只留下韦若昭倚在窗前。

几个自认是李郎的书生又期待又困惑地再次抬头仰望楼上。

“这次定是喊我的!小娘子你在喊我吗?”

韦若昭面色一红,却故作镇定地冷冷摇头,道:“怎么会?我又不认识你,哪个喊你?”

几个李郎懊丧又不甘心地互相看看,只得再向前去。陈玉珠这时探头出来看看他们,继而和韦若昭一起咯咯地笑起来。

“好玩吧?”陈玉珠得意地问。

韦若昭点点头。

“韦姐姐,你说,他们哪个长得最俊?”

韦若昭想了想,道:“说不好,最末一个吧?”

陈玉珠顿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道:“他有点胖,我喜欢他旁边那个不说话的。”

韦若昭笑道:“原来你喜欢瘦的!”

“其实我也不是喜欢他们。”陈玉珠笑着笑着又有些伤感起来,“我是想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上学,散学,有事情做,有一大群朋友,多好!”韦若昭默默听着没说话,陈玉珠又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要是有来生的话,我一定要过这样的生活……”

“如果有来生,”沉默许久的韦若昭就在这时开了口,她的神情淡然而平静,语调却是异常坚决,“我想成为你。”

这句话已足以让陈玉珠一下子愣住了。

“你怎么不问那后来呢?”

“后来?那还用问?后来,韦若昭就到了长安了,然后就遇上了胖大人、碧莲姐还有她师父啊……”

“不对不对,哪有那么简单!”韦若昭着急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我刚才只讲到韦若昭希望成为我,却还没告诉你我又是怎么就从陈玉珠变成了韦若昭的!”

“那些我猜也猜得出来,不听也罢!”

“哪有你这样听故事的?也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好奇的样子,气死我了!”韦若昭抄起桌上水壶,咕嘟咕嘟一阵痛饮,“是你刚才说想听韦若昭在上阳观的故事,我才讲的。可你又故意做出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儿,好像听到什么都不稀奇,这样让人家怎么讲嘛!告诉你吧,后来发生的事才要紧呢!”

独孤仲平看着韦若昭真孩子气地涨红了脸、生起气来,越发忍不住笑,故意道:“够了够了!我一次可不要听那么多,不然有人讲过后又会觉得亏了,要我拿什么秘密来换,我可拿不出,还是算了,算了!”

“我才亏了呢!”韦若昭其实觉得她刚才急于向独孤仲平倾吐秘密的姿态不是亏了,而是有些过于地主动了,至于这样为什么不妥,她也说不清,只是隐隐地觉得害羞。越是这样想,她嘴上越是遮掩。“谁要听你的什么秘密啊,烂在你肚子里好了!告诉你吧,就算你再求我我也不会讲了,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