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7页)

我木然地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可还没走几步,陆泽安突然从台上冲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顾陈柏杨和身后其他人的呼喊,硬是把我扯出了会场。

四月的晚风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里灌,冻疼了我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直到陆泽安把我拽上车我才如梦初醒,他踩下油门,不给我惊叫的工夫,车飞驰在马路上。我抓住裙角,隐忍住想哭的冲动,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陆泽安,你讨厌我可以,不要连带去伤害我的家人。”

他一个急转弯,我的心吓得差点跳出来。

“你太抬举自己了,一个裴兮,不值得我这样。”

“如果今天你公布了我们的关系,那么主导权就永远在你们陆家手里。”

他突然踩下刹车,我没系安全带,头狠狠地撞在前面。陆泽安紧张地抓住我:“怎么样?”

我一把甩开他,按住剧痛的额头,冷声说:“陆泽安,这里没别人,你大可以不用假惺惺。只是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策划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让我痛苦,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侧过身,狠狠攫住我的下颏,暴怒的眸子快要烧出火来。

“裴兮,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让人厌恶?总是顶着这样一张无辜的脸,把你做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让别人痛苦。裴兮,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做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让别人痛苦?

他的力道极大,捏得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我对上他的视线:“陆泽安,你把话说清楚,我做什么事忘得一干二净,让你痛苦?”

“我是陆泽安。”他提醒道,“我是陆氏集团的陆泽安。”

陆氏集团……陆泽安……我不记得我曾经得罪过跟陆氏有关的人。

“你把话说清楚。”

“呵。”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松开束缚,沉声道,“下车。”

“这里是郊区……”

“我让你滚!”他一拳打在方向盘上,怒吼。

我拉开车门,他连一眼都吝啬给予我,开着车飞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抱着胳膊走在死一般寂静的公路上,没有月光,夜色黑得吓人。我掏出手机,拨通陈柏杨的号码。

“裴兮,裴兮你怎么样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往下掉:“陈柏杨,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裴兮,先别哭。陆泽安呢?”

提到那个名字,我简直无法遏制心里想要杀掉他的冲动。

“陆泽安走了。”我说,“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你附近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我这就开车去接你。”我听到电话那端狂奔的脚步声、陈柏杨的喘息声,他的话越来越模糊,“你不……怕……保……通话……在……”

我慌了神:“陈柏杨?陈柏杨?”我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一看,登时崩溃,手机没电了。

一时间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绝望地拖着步子往前走。

曾经,我在这样无处遁形的黑夜里,有过类似的际遇。那时,白以南一声不吭地消失,我固执地离开家,心想就算是踏平全世界也要找到白以南的踪迹。可是世界那么大,最终我还是灰头土脸地回来。我开始明白,缘分是一件来之不易的事。

两个人,从陌生,到相识、相知,再到相爱,几乎花完了毕生的运气。因此相爱之后的故事,与运气无关,能不能相守,靠的是相互的情感与包容。我和白以南的爱情不到火候,最终无疾而终怨不得旁人。

三年了,我已经学会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起那个人,再无所谓地中断他的话题。

我只是可惜,大抵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像年少那般模样,掏心掏肺去喜欢一个少年,再没有少年值得我那样付出真心。

其实在我第一次见到陆泽安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将他和白以南重叠,他们那么相像,却又差得那么远。我能接受所有人,唯独陆泽安不行,因为他有着和白以南相同的让我着迷的特质,又有让人畏惧、不敢靠近的疏离感。

我害怕我这一生要和这样的人紧紧缠绕,可又无端对那样的生活充满好奇和憧憬。

可是陆泽安,没有给我过上那种生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