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赌场如战场(第5/7页)

华服公子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膀,朝恭恭敬敬站在他身边的唐冰打了个手势。唐冰立刻亲自和手下一起抬来一张用紫竹枝条编制的仰椅。华服公子掸了掸衣服,双腿一软,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仰椅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他身边的美人咯咯一笑,来到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捶起肩膀。

欧阳青云行走江湖四十年,见过无数风风雨雨,遇到过数不尽的豪杰英雄,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不将他放在眼里。

“唐斗!你莫要欺人太甚!”欧阳青云看了看唐斗,又看了看为他捶背的吉如玉,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道。

“这个世上,我最恨的,”唐斗懒洋洋地开了口,“就是老夫娶少妻。”

他抬起手,托住吉如玉的脸:“看看人家姑娘,年方二八一朵花。等到人家三十了,那可是女人最需要你的时候,请问你在哪儿?黄土一抔,大粪一堆。”说到这里,他似乎都被自己的话激动了起来,猛然坐起身,拔出脖后的挂玉折扇,朝着欧阳青云一指,“人家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牛粪就是说你,知不知道?”

此话一出,赌坊内一群年轻的江湖客忍不住劲,不约而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你……”欧阳青云就算再忍得,如今妻妾被抢,再遭唐家大少恶语当头,脑子被急火一冲,嗡地一声昏乱了起来,连最基本的反驳都无法说出口,只剩下语无伦次的支吾声。

见到欧阳青云进退失据,不足为患,唐斗转头朝唐冰使了个眼色。

唐冰兴奋地点了点头,挺起胸来,大声道:“既然你们欧阳家没有吉姑娘做注,这样我唐门就无本金缺乏一说,卯时将至,各位还未落注的快快下注了。”

眼看着凤凰赌坊就要度过这一次难关,突然间门外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有落注。”

众人听到这人的声音,一开始都未加理会,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盘点落注台上的银两数目,只有唐斗一下子听出了此人的声音,猛然一拍桌案,厉喝道:“没听到人家要下注吗?都给我让开!”

围在落注台前的赌客和唐门子弟闻声一愣,不知道唐家大少为何如此着紧这位平凡赌客的落注。一直懒洋洋瘫坐在仰椅上的唐斗这个时候令人吃惊地站起身,将身子伸到赌桌前,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赌客,让刚才说话的人可以凑近他正面的这张落注台。

“麻烦各位,麻烦各位。”来人是一个五短身材,面目和善的生意人,看起来全无一丝江湖人的风范,只见他来到落注台前,弯腰朝唐斗拱了拱手,道:“大少,我远道而来,累了,借个椅子。”

唐斗朝唐福一招手,唐福立刻端了一只舒适的檀木椅摆在这个陌生人的身后。此人点头作礼,弯腰把椅子拉近了一些,紧紧贴着落注台坐了下来。

“你们终于出手了。”唐斗双眼眯成一条细缝,淡淡地说。

那生意人和气地笑了笑,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就像欧阳慕容两老儿说的一样,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们岂能放过。”

“痛痛快快的,你们年帮带了多少金银珠宝,尽管拿出来。”唐斗不耐烦地说。他这一开口,众人才悚然动容,原来这个不起眼的生意人竟然代表着天下第一大帮——年帮孤身前来,那这个人的身份足以让人遐想联翩。

“金银珠宝……”这生意人瞥了两旁的黄金东珠一眼,微微一笑,“实在不易携带,也不是我们年帮的风格。我们习惯和人赌家产。”说到这里,这生意人从怀中缓缓掏出厚厚一叠地契,从落注台的左面一直铺到右面。

“长安洛阳大小五十间当铺,青楼二十五房,赌坊二十五间,酒肆一百间,宅院二十座,请大少过目。”生意人眯着眼笑着说。

唐斗淡黄色的脸上缓缓涌起一股病态的殷红,仿佛一场游戏已经到了最让他激动的时刻:“唐家初到江南,根基未稳,贵帮不必出这么大的手笔吧?”

“对手是唐家大少的话,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江南水太浅,容不下大少这条蛟龙。”生意人将手缩入衣袖之中,赔笑道。

“先生知道为何我叫唐斗吗?”唐斗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在明亮的灯火之下熠熠闪光,仿佛一只见到血的野狼。他亦从怀中缓缓取出厚厚一叠房契,学着那生意人的模样,从落注台的左侧一直铺到右侧,“唐门在剑南三十五州当铺一百间,赌坊五十座,酒楼五十座,青楼五十间,都在这里,足够换你们在两京的家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