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日色赋 第三章 苍龙阙下驰骓马(第3/6页)

余小计先听他出声底气极足,心中也不免微一惊怕。这时见他不讲道理,反责自己卑鄙,心头一怒。反正有锷哥在后,又怕他何来。只见他不怒反笑:“我余小计活了十多年,现在才发现不只是我们小孩儿,原来好多大人也一样的爱图方便,内裤不穿。有趣呀有趣!老头儿,你是他们的总教习,是不是你们武馆修你们这门功夫的人要不穿内裤的?那我可真的要投到你门下学艺玩儿。”

那王通却是长安技击圈内有名的教头,活这么大,一向被门人弟子捧着,哪容过别人这样当面嬉皮笑脸。他脸色一沉,喝道:“无耻小子!”余小计一跳而起,伸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臀上又伸出来指着那王通骂道:“我无耻?我就是要剥下来你们这些侍奉权贵的走狗们的皮来看看,看看你们究竟是不是冒长着个玩意儿,其实一心里都想净了身进那王府替那些达官儿们吮脓吸疮的当个贴身太监?别以为你穿了一身衣服就像个人了,你就是穿身棉袄也一样隔不住的臭气熏天。”

那王通怒的一掌就向余小计头上拍去。他这一下出手虽大失风度,可招式凌厉。余小计一向修习技击,可倒真的还不惯于什么对搏。他要的要么是两军阵前,杀敌溅血,要么就是恣意胡闹才觉得好玩。他塌肩一缩,却反手一刁,直叩那王通脉腕。

王通面色不变,心底却“咦”了一声,手掌一抖,让过他这一刁,手臂却加长了一般,照旧向他头顶拍去。他出招极快,余小计不及闪躲,只有双手向上一拒,身子去不由得腾腾腾地向后退了三步。那王通面上神色一展,冷哼道:“这长安城内技击圈内可是风气越来越坏了,不只出了个不知礼法的韩锷不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门内的韩锷听得心头一奇,怎么忽扯到了自己?小计却突然大怒:你敢骂我锷哥!我锷哥阵前杀敌之际,你却在哪儿?替怡王府打黑拳吗?他一怒之下,已抛怯惧之心,双拳一握,与那王通斗了起来。别看他年少,其实从习艺以来,即入连城骑,打过的可都是群架,还是刀刀溅血剑剑搏命的硬战。论到胆勇,他又输给谁来!他的功夫心法虽出自大荒山一脉,但他从大荒山所得多为无稽秘术,真正技击修为却从韩锷学来。韩锷的拳剑之学本极凌厉,但他向以清逸高举之式冲淡了这份凌厉。余小计从他所学,却一向并无锷哥的那份出世暇思,而且一直身在军中。招法施展开来,极为实用,也端的凌厉,全无一点温良恭俭让之处。他初习技之内力修为不够,所以出手一向就捡对方最软弱处来:眼睑,喉头,小腹,鼠蹊,俱是他击打的要点。但他的功夫别走一路,施来不见阴险,却只见凶恶狂悍。

王通猛地见他出手的拳法中似脱胎自剑法,已是一惊。又见他小小年纪,对搏之际,反没有沾青滞涩之处,却极为沉狠凶悍,不由更是一惊:这是哪家所学?为何全无一般少年子弟的菜籽油气,全是凶争搏命中得来的实战经验?那余小计出招极快,他在军中练得的技击,可不是平日清谈的长安城内技击圈内惯于的舒缓有序,转眼已与那王通斗到分际。韩锷一开始本还担心,这时却放下心来,远远地看着,心里只觉宽慰。王通的拳法也极其老道,他内力犹强,与小计每于臂膊交架之际,就会格得小计臂上一阵狠辣辣的痛。但余小计在韩锷面前虽卖乖讨巧,真的对敌之时,却极是拼命的,这一点痛却只激斗志。王通的一套劈卦掌已使到极处,极为浑厚,连韩锷见了也连连点头,果然不愧为一馆教习。余小计拳式却凌厉难当,只听他忽喝了一声:“石火光中寄此身!”

然后身子飞腾而起,一拳如剑,直向王通胸口捣去。适才王通辱骂之言语及韩锷,他心中早已不忿。锷哥这一式剑法,他心爱已久,虽习得不像。却已得其凌厉,加上身法之助,当真快如疾电。

那王通面色一变,伸手当胸,以“双闩内锁”之术封避,却也没有封全,还是让他拳风直捣胸前,胸口一时胀闷无限。余小计第二拳却已到了,王通封他不住,身子一转。他此时连退,已退到徒弟身前不远,情知这一让。余小计收势不住,身后徒弟只怕不免池鱼之灾,却也顾不得了。他双足一蹬,竟一退近丈。余小计拳风已出,收势不住,王通要的就是藉他弟子的一挡。可他弟子哪料得到祸在眼前?只见余小计勉力收力之下,拳风还是一拳就击在了王通身后一个弟子胸口,那弟子叫也没叫出一声。双眼向上一插,口吐白沫,就此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