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你,还是杀你?(第4/5页)
吴暑、张路与刘七心头几乎同时在想,看来,窈娘程非对那裴红棂所怀已不只是寻常嫉忌。
只见那金光一闪,那小金蛇儿已疾飞而起,但它看看快飞向裴红棂身边了,眼见就要一击得手、让那清流社三杀手也不由一松气之际——毕竟他们虽身为杀手,却也不愿就这么屠杀这样一个红颜弱女——那蛇却于空中突然折向,那三人一愣,却听得吴暑口中已发出一声惨叫,张路与刘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却见那小小金蛇一跃之间已快得让人难辨地飞到吴暑唇边,一吐信,尖利地就咬了吴暑一口,然后一钻,这一钻几乎就全身钻进了吴暑的口里。
那小金之毒想来酷烈,虽武功高绝如清流社杀手吴暑,被它一咬之下,也是舌头立肿,一种麻痒几乎立时就在胸腑间升起。
他痛苦地一伸手,就要拔出那口中之蛇,那蛇却忽然松口,向后飞去。
张路与刘七当此大变,头一个念头还以为是小金一时失控,口里才及“啊”了一声,却见程非右腕的离恨钩在看似直抹裴红棂脖颈的一击间也忽然转向,她一摆头,头上的那顶斗笠就已一声尖啸,飞旋着直向张路削击而去。
那斗笠的四沿分明藏有钢刃,飞于空中,居然发出了尖啸之声。
张路大惊,低头就避。
而窈娘程非手里的离恨钩也突然转向,一钩就向刘七的胸口击去。
刘七当此大变,事出不意,飞身直退。可“离恨钩”就是在他全神戒备之下,只怕也不容他如此轻易得避,何况此时突出不意。
只见程非的脸上似浮起了一丝悍色,她口里低低地道:“你别怪我。”她口里说着,手里那一只钩子已然加速,刘七还在怔怔地看着她,那钩子却已突然凭空而长,似是装有机括,一搠就插入了刘七的胸口里。
张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的摔碑手造诣极深。
这次来,他们三人虽为程非副手,可一身功力却并非较她不及。
只见他险险地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程窈娘那斗笠一击,身形才站起,就见刘七已然遇难,只听他口里大喝了一声:“程窈娘,你疯了你!”
他双掌一拍,已直击向正向他扑过来的程非肩头。他还不想杀她,只要一击废了她再战之力。
程非微一侧肩,却任由他的双掌全击在自己的左臂,只听她骨节咯的一声,已然断裂。
她必须用诈,她知道这三个与已同来的清流社杀手的实力,他们是她的同袍!可——她在一钩刺向那张路心口时,脑中想起的却是另一个男人那无语凝定的脸——愈铮,我怎能负你?
——裴红棂不可杀,这不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妻子——窈娘程非一钩之下,几乎这一生头一次不敢面对自己搠出的鲜血——而是因为,如你在世,也绝不容许清流社滥杀一人而自我期许为维护正义!
张路心慌之下,眼见那一钩直伸而至,他想不到程非会如此搏命,再不及避,程非的一只离恨钩已直插入他的心口里。
张路临死前还怔怔地望着程非不敢相信,立了有一顷才颓然倒地。
那先遇小金偷袭的吴暑还挣扎在小金夺命之噬的剧毒里,他身子挣扎了下,似犹待反扑,可他看到左臂已裂、容色苍白的程非,不知怎么就没有动。
那程非重伤之下,却知已不能再给他一线之机,只见她闪身而上,一钩抹下,面色却忽一闪悲怆。
只听她冷冷道:“你要怪我就怪我吧——我绝不能杀肖愈铮他的发妻。哪怕就算不是他的发妻,随便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愈铮也不会对他身后清流社的这个决定有一丝丝同意。但你既为杀手,命已天定,死在刀剑之下,不过早晚。杀了你,我当自废一臂,今生,算我程窈娘负你。”她口里吐出“负你”二字时,眼中已全是一片哀绝之意。
她是个杀手,吴暑也是个杀手,可这并不能让她忘记吴暑此前于冰冷时局中那份对她的好,她心里知道,以吴暑之能,如不是全不防她,断不至此。
她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吴暑——她必须要有这种勇气。
是自己要杀他的!而他,此前,曾那么默默无声,坚决十年地……喜欢自己。
吴暑的眼里忽生起一丝哀绝。
他一闭眼——程非,难道你不知道,不用杀我,其实也可以的吗?不用杀我,倒不是为我一命,我这一命也不值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