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情史(第2/3页)
“她的皮肤跟雪一样白,手指软得像春天的风,从我的头摸到脚,伤疤好像都化了。”
铁寒锋突然改变了话题,眼神迷离,连酒都忘了喝,“许家的臭小子说得没错,男人总会爱上自己嫖的第一个女人,可是我没忘了她,睡再多的女人也忘不了她,每个女人都有与她相似的地方,都是她的一部分。”
铁寒锋在他腿没瘸、脸也没这么红的时候,有过一段令他终生难忘的情史。
曾经,他对杀戮的追求不输于任何人,在学徒时期就已崭露头角,除了刀与主人,他的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东西,所以,直到二十三岁,他才第一次与女人产生亲密接触。
那次经历一点都不完美,呼吸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杀手,挥刀如同转动手指一样轻松娴熟,在床上却僵硬笨拙,连转个身都困难,像石头一样,只有一个地方,硬了又软,总是不能坚持到底,她用尽招术,也没办法令他放松。
两人折腾了一个晚上,开始的时候还偶尔闲聊几句,慢慢地变成了一次枯燥无味的任务,谁也不开口,默默地努力,希望能让那个要命的小东西多坚挺一会。
她像织工一样认真细致,心无杂念,将自己学过的、听说的方法一个个使用,一遍之后又试了一遍。
他像任人宰割的牛羊,认命地仰面躺在床上,希望一切早点结束,希望一切能圆满结束。
一整根蜡烛熄灭了,她吐出一口气,枕着他的臂膀,春风似的手指抚过他胸前的每一道疤痕,说出一句令他刻骨铭心的话,“咱们睡觉吧。”
沉重的压力瞬间消失无踪,他还没闭上双眼就已经睡着了,前所未有的香甜。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他嗅到一股似兰似麝的味道,从枕边、从床顶、从屋外、从整个璧玉城、从他只听说过没见过的大海涌来,将他整个淹没。
他爱上了身边的女人,翻身压在她身上,无师自通,不需要引导不需要传教,做完了两人一直想做的事,一次、两次……直到杀手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他们让人送来食物,就在床上吃饭、休息、抚摸、继续战斗,过了三天动物一样的生活。
这就是铁寒锋的情史,或许没有听上去那么奇特与美好,因为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又是一个常见的嫖客与妓女的故事,杀手也改变不了必定的命运,谁也不能脱离窠臼。
一个月以后,他再也忍受不住无尽的思念与她的职业,于是替她赎身,租房住在了一起,两人约定,她不再接客,他戒酒,专心致志干杀人的行当。
他们过了差不多一年的好日子,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戒酒并不容易,吸引他的不仅仅是酒精,还有南城酒馆那种乱糟糟的氛围,他就喜欢身处一片热闹当中,而自己沉默无声。老老实实坐在家里,他就像一条搁浅的鱼,连呼吸都有困难,脑子里嗡嗡叫着,逼着他重回水中。
她也厌倦了,那个满身伤疤的杀手很快失去了神秘感,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嫉妒、嗜酒、撒谎。
忘了是谁先开的口,他搬出了那个“家”,投身于鲜血与美酒,脸越来越红,刀越来越快,她离开璧玉城,跟着另一个男人寻找新生活。
铁寒锋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酒,“我都不知道自己记得这么牢,师父在你心中的形象毁于一旦了,是吧?嘿,其实这没什么,抛弃的东西越重,身上的负担越轻,这是每一个杀手都要经过的考验,未必是女人,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顾慎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点接受不了如此坦诚的铁寒锋,因为他心中的负担永远无法抛舍,也无法向师父坦白。
“我不喜欢血。”顾慎为觉得自己总得说点什么,于是交待了一个小秘密,“每次看见血就感到恶心,怎么才能抛弃这个负担?”
出乎意料,铁寒锋没有露出一点耻笑的意思,“抛弃不是丢掉,是习惯,习惯以后就不再是负担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直到现在和女人上床还是紧张,越紧张越要做,哈哈,习惯以后,紧张就成了动力。”
这是奇异的一刻,师徒二人从未像现在这样心心相通互相理解。
“她叫紫玲珑,当年去了疏勒国,现在不是死了,就是丑得令人作呕,你要是凑巧看见她,一定要把她杀了,千万别告诉我她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