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远衔恩命到朝鲜(第14/21页)

徐尔正脸上发红,想过去不敢、留下硬撑又怕没命,最后还是干笑数声:「老朽……老朽肚子有点疼,这……这可少陪了……」说话间拔腿狂奔,冲到了船舱里,便将门锁了起来。

姜是老的辣,徐大人躲入了舱里,拿着屎遁保命。崔中久自也不再为难他,只淡然道:「好啦,徐大人走了。咱们也可以办正事了!来……小崔,我给你引荐引荐……」说着拉来了那个带剑的老者,笑道:「这位便是『高丽名士』柳聚永,当年北平一行,他也陪着我主『神功大王』一块儿去了燕王府,想来你也还记得他吧?」

崔风宪适才与柳聚永对过一掌,自知此人功力深厚,隐隐然有着内家根柢,想来年轻时定曾在中原名山习过艺。他打量那人一阵,骤然醒悟道:「是了,『高丽剑』柳聚永,他是关外铁松派的传人,练过『寒冰神掌』。」崔中久笑道:「好眼力。柳名士的拳脚走得是中原的路子,不过他的剑法可是道地道地的『高丽古剑』。敝国剑客成千上万,能使这般剑法的,不过他一人。」崔中久号称「百济国手」,虽说身有残疾,却是爽朗健谈,十分豪迈。那柳聚永则是容情肃穆,看他入场以来一言不发,对身旁事也是毫不在意,一双目光只停在脚边三尺,说不出的阴森古怪。

崔风宪冷笑道:「『高丽柳聚永、百济崔中久』,你俩可是焦不离孟啊,看你们这等阵容,该不会连『神功大王』也要现身了吧?」崔中久皱眉道:「小崔,我主『神功大王』谢世已久,请你莫拿此事玩笑。」他左顾右盼一阵,忽道:「倒是你家老大『崔无敌』呢?怎地咱们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没见到他人啊?」昔年永乐帝座前的武官,排名第一的便是崔风训,武功之高,足与魏宽并肩,想来对方必是心存忌惮。听得此言,崔轩亮眼眶一红,崔风宪也是长叹一声,那「百济国手」心下一凛,道:「怎么?令兄到底不在船上?」崔风宪自知隐瞒不过,忍不住微微叹息:「也罢了,多蒙中久兄垂询,家兄谢世已久,不管咱们说了多久的话,他都不会出来了。」崔中久啊了一声,拱手道:「原来『崔无敌』已经不在了,可惜、可惜,中原武林痛失英才,让人不胜惋惜。」说话间便朝「柳名士」瞧了一眼,两人目光相会,均知敌方少了一个厉害人物,不由都松了口气。

当年崔风训外号不少,打架时若是震断了大树,便给人笑称「摧枯拉朽」,若是打伤了什么成名女侠,便给人戏称为「辣手摧花」,打什么、坏什么,久而久之,便赢得了一个「崔无敌」的外号。如今哲人已远,典范不在,一会儿双方若是动上了手,崔风宪已是孤掌难鸣。

三十多年前,北平曾有一场夜宴,款待了一群朝鲜宾客,在座的除了永乐大帝、神功大王外,面前的「百济国手」崔中久、「高丽名士」柳聚永、「八方五雷掌」的创制人崔风训、崔风宪两兄弟,以及后来离开中原的「元元功」传人魏宽,全都是座上佳宾。

想那京城本称大都,自给太祖攻破后,便改称为「北平」,当天一场夜宴,永乐大帝还未登基,还仅是镇守北平的「燕王」,至于朝鲜的「神功大王」李芳远,那时也仅是个无权无势的世子,只因奉父亲李成桂之命,前来南京面谒太祖,途中经过北平,拜会了燕王,方纔有了这场冠盖云集的「王府夜宴」。

往事如云烟,皆从眼前过,几十年过去,如今「永乐大帝」已然驾崩,「神功大王」也早已谢世,当天在场的或死或散,只剩下自己的一个糟老头,在此孤孤单单地抵挡朝鲜大军。

想起了过世的大哥,崔风宪心下一酸,眼眶竟是微微一红。他不愿在强敌面前失态,当下转过头去,朝海里吐了口痰,道:「来吧,咱们闲话少说,中久兄有何吩咐,这便划下道来,崔某这里听着。」满船老的老,小的小,只有一个崔风宪能打。那「百济国手」不自禁地笑了,道:「我方来意如何,您也是明白的。还请阁下把那东瀛人带出来,也好让咱们回去交差。」崔风宪冷冷地道:「中久兄,到底那东瀛人姓啥名谁、犯了什么法,你可否说个明白?」崔中久转头去看那英俊公子,待见他摇了摇头,便道:「不瞒老弟,那东瀛人作奸犯科,与谜海里的倭寇大有干系,我得带他回去受审。」崔风宪哦了一声,问道:「受审?抓到了倭寇,你们一向不都现宰么?什么时候要受审了?」崔中久淡然道:「这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