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9/21页)

春风心下骇然,颤声道:「怎么回事?我才走了一会儿啊……」春风前脚才走,兄弟们竟又打架了。看碧潮边走边哭,裤子污脏,膝盖跌破,掌心处更满是擦伤,那娘亲震怒欲狂,厉声道:「海生!」话声未毕,又有人来了,却是一名少女缓缓归来,看她披头散发,连花裙也给撕破了,衣不蔽体,露出半截光滑大腿,不是浙雨是谁?

那爹爹恼怒至极,还没来得及询问情由,却见一名少年慢吞吞走回,瞧他掉儿郎当的模样,岂不正是海生?

「畜生!」那爹爹忿恚至极,扬鞭而起,正要抽落,却给浙雨拉住了,慌道:「爹,不是海生打人。」那爹爹怒道:「胡说!不是这畜生作乱,却会是谁?」浙雨低声道:「是……是二弟……」「老二?」爹娘睁大了眼,只觉难以置信。正说话间,海生已然行到近处,看他嘴唇肿起,牙龈出血,脸上挨了一记狠的,脚下更是一拐一拐地,想来重重跌了一跤。那爹爹大声道:「到底搞什么?浙雨!妳说!」浙雨低声道:「咱们……咱们方纔见了长城缺口,心里好奇,便想出去察看,谁晓得二弟……二弟就是不让咱们走,猛一下就扯住了我,我反手推他,这便打了起来……」爹爹嘿了一声,道:「海生没帮妳么?」浙雨低声道:「他……他不是二弟的对手……」那海生怒道:「放屁!那贼小子专使偷袭手法,我一时不备,这才给他暗算得逞!妳要他光明正大过来,看看谁的拳头大?」海生叫得越凶,越显得心虚。看他年纪比二弟大了七八岁,体格远为高壮,向来只有他打人的份儿,绝无吃亏之理。岂料此番与浙雨、碧潮连手,姊弟们以三敌一、人多势众,竟还给二弟轻易摆平了?

眼看碧潮呜呜哭泣,非但膝盖擦破,连手肘也跌得淤血,想来给打得不轻。那娘亲心疼不已,只没住口地安慰。那春风一旁看着,心里却顿生疑窦,看二弟不同于海生,虽说天性倔强,孤僻少话,可自小到大却没见过他动手打架,更别说是欺侮兄弟,此番暴起伤人,定有隐情。忙道:「姊,二弟好端端地,为何不让你们走?」浙雨咳了一声,尴尬道:「他疑神疑鬼的,说咱们若是出关了,便会……便会……」那娘亲皱眉道:「便会什么?」大女儿欲言又止,海生则是嗤之以鼻,爹爹沈声便问:「便会什么?说啊!」碧潮哭道:「便会成为畜生!」「畜生?」爹爹一脸愕然,只觉此事怪得不成话。春雨忍不住噗嗤一笑:「出关便会成为畜生?爹,咱们家里有人还没出关,便已经是畜生了呢。」海生暴跳如雷:「什么?妳说谁是畜生?妳把话说明白!」在爹娘眼中,海生浙雨能干精明、春风碧潮贴心乖巧,各有各的用途,唯独这个二弟孤僻怪异,宛如孤魂野鬼。那爹爹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别说这些闲话了。天都快黑了,咱们得趁四下无人,赶紧把车推上去。」儿女们颤声大喜:「爹!咱们真要出关了么?」那爹爹沈吟道:「这个自然。咱们得早些动身。否则要给官军撞见这处缺口,那可走不成了。」这长城古来便是一座大围墙,官府管束极严,出关入关都有明法,若是这段缺口给人瞧见,恐怕立时便要派军堵上,届时要想逃出生天,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缺口在前,希望也在前,全家人满心激动,纷纷来到蓬车旁,再无一字埋怨。那爹爹把马鞭交给妻子,道:「大家要想出关,便得齐心协力,知道么?」浙雨春风、海生碧潮,四人齐声大喊:「知道了!」那爹爹甚为满意,道:「这就好,大家预备出力……一、二……」三字一出,鞭儿挥抽,马鸣啡啡,嘎地一声轮响,车子动了动,那爹爹举棍撬车,咬牙道:「不许放松!一、二……」三字再出,两匹牲口气喘吁吁,陡然间欢声雷动,车轮真个挺上来了。好容易车子动了,举家士气大振,那爹爹立时喊道:「别松手,咱们要把车儿推上山!出力!快!」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何况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声声吶喊中,车子一尺一尺上到了山路,连娘亲也抛下了马鞭,亲自来到车后,死命出力。

「到了!到了!」夕阳满天,晚霞无限,山巅处传来了欢呼声,车子总算给推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