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回 西子湖畔(第3/4页)

看到这座城市,就如同整个大明的缩影,繁华的内地城市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全然不管沿海和边关地区百姓们的死活,骨子里透出一股腐朽与堕落的气息,让天狼觉得呼吸困难,若非在进入胡宗宪的大营前,天狼有意要再微服观察一段时间的话,天狼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天狼夹起面前的一块东坡肉,吃了下去,在这杭州城里,很难吃到大肉包子,这种吃起来甜甜的五花肉便成了他最喜欢的一样食物,比起酸酸的醋鱼,天狼还是更喜欢这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迈,只是一想到现在自己是个白脸斯文商人,还要注意吃饭的形象,天狼便无奈地把翘到凳子上的一只腿给放了下来,改拿起面前的小碗盛起鱼羹来喝。

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传来一个狂放不羁的声音:“哈哈哈,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天狼虽然文采不是太好,但也知道这是南宋诗人林升写的千古名作,专门骂当时在临安的南宋朝廷乃至江南士人们不思进取,不图恢复中原,只想着偏安一隅的颓废风气,现在倭寇正闹得厉害,北边的蒙古又在去年入侵,国家可谓多事之秋,而这杭州城中的奢靡之气却一点不减,倒也真是应了这诗中所言。

此言一出,隔壁几桌本来行酒令正酣的客人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着那桌怒目而视,天狼也看了过去,只见那桌上是一个年约三十的青衣文士,看起来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袖子上脏兮兮的尽是酒渍污痕,脸上胡子拉碴,而他的人却趴在桌上,象是半睡着了,嘴角边挂着长长的口水,快要拖到地上了,时不时地还打着酒咯。

那几桌客人们倒是一个个穿金戴银,十足的富家公子作派,靠窗的一桌看起来更象是个官家大少爷,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生得肥头大耳,穿着一身紫色的上好绸缎衣服,衣服上都绣着金线,而他戴的帽子上更是镶嵌着一颗大粒的珍珠,随着他的头一动一动地,直接能亮瞎人眼,这个肥头大耳的官家少爷身后,站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奴仆,而他左拥右抱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刚才正一边吃菜,一边向着怀里的女子嘴里灌酒,淫词浪语让天狼听得都不住地反胃。

那角落里的客人此言一出,紫衣胖子的脸色一变,重重地把酒杯向桌上一顿,推开了怀里的两个女人,那破铜锣一样的声音开始在整个酒楼里炸响:“什么东西,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打扰大爷喝酒的雅兴!”

那青衣醉文士嘴里喃喃地说着话,声音却小得象蚊子哼,没人听得见,那紫衣胖子本来还待发作,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管家模样的瘦子赔着笑脸道:“少爷,何必跟这个醉鬼一般见识呢,您喝您的,他再胡咧咧咱们就揍他!”

紫衣胖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一个女人拥到了怀里,拿出一锭小金子,就向她肚兜里放,配合着他猥亵的笑容和声音:“美人儿,来,香一个!”

天狼看得想吐,他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就放在桌上,准备起身走人,却听到那青年文人突然又说起了梦话:“好肥的猪!”

紫衣胖子这一下脸色胀得通红,把怀里的女人重重地推到一边,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浑身的肥肉都在抖动着,指着那青衣文士破口大骂:“狗东西说谁哪!给我打!”

那瘦子管家得了令,一挥手,十几个如狼似虎的恶仆纷纷扑上,把那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地捋起袖子,而见到这里要打架,二楼的其他客人们纷纷夺路下楼,急得小二们纷纷也跟着追了下去,边跑边说:“客官,您还没给钱哪!”

天狼心中一动,本来他准备走的,但有这种武戏上演,反而让他想要看看结果了,那青衣文士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但既然敢出言相讽,想必手下是有几把刷子的,而那些恶仆们一个个只是膀大腰圆而已,看起来根本不会武功,只有那个管家看身形倒是有些功夫在身,可也算不得一流好手,想必这个青衣文士可以很轻易地收拾这些恶仆们。

只见那个黑衣管家分开一条道,挤进了桌前,对着那青衣文士冷笑道:“哪儿来的狂徒,假着酒疯敢骂我们家的公子,嫌小命儿长了是不是,识相的现在给老子起来,向我们家公子乖乖地磕三个响头,要不然今天打得你娘都认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