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海上生明月(第3/9页)
赵长安踌躇了一下,点头:“也成。不过明天一早我就要走!”
“是!臣遵旨。”
次日绝早,车驾浩浩荡荡地离了泰安,曾元敬直送出百里以外,这才踌躇满志地停步:走了这么一步大运,看来自己官符如火,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了!但他满脸的笑意,两天后就被一个急报惊没了:赵长安失踪了!
赵长安的车驾刚离青州,天子派的三千御前禁军就迎上来了。赵长安召见了禁军首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崔进之,殷殷问过了皇上近况,并赐他与自己同进午膳,之后说路途劳累,要歇息一下,所有人不得打扰。结果,他这个中觉一歇就是三个时辰。眼望日影西斜,他休憩的后堂门一直紧闭。众人乍着胆子先是轻唤,然后敲,再后是推。结果,洞开的门内空无一人,除桌上一张自道“罪孽深重,此生再无颜面君见母,求皇上、母后只当从没有过自己这么一个人”的字笺外,不知何时,赵长安已走!
魂飞天外的众官员马上兴师动众地大肆搜索,但一连两天毫无踪迹。同样又惊又急的还有丛景天、西门坚。第三天,精疲力竭的二人见再搜下去也是枉然,只得沮丧地飞报宁致远。接到飞鸽传书,宁致远顿时蒙了,发了半天的怔,才通令所有四海会会众全力访查赵长安下落,同时还小心着,不敢让昭阳知晓,以免她忧急之下,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本来,以赵长安惊世骇俗的武功、天下无双的头脑和身上所携的缘灭宝剑,宁致远根本无须为他担忧,但宁致远直觉地感到,从西湖重逢的一刻起,赵长安的笑容后面,隐藏着丧失了所有生趣的悲恸。他虽无时无刻不在笑,但笑容却做作勉强;他虽在看,目光却恍惚不定;他虽与人说话,却常常语无伦次。这种情形,令所有关心他的人见了,无不揪心恐惧,现在,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宁致远恨不得给自己两大耳光:若三弟有何不测……想到这儿,他不禁发抖:自己的后半生还怎么过,又怎么去面对昭阳?
赵长平的婚期,钦天监择定的是五月初九,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同时也讨个福禄寿久的口彩。但好日子不一定就会带来好运气,四月初八,马上就要做太子妃的新人失踪了!
闻知此事,除皇帝及几位与赵长安素来交好的亲王、皇子、世子、王子,朝中上下人等无不惊讶。赵长平平日极不得人缘,故几乎所有人在得知这种从未曾听闻的奇事后,无不掩口,同时还暗赞一声:好!礼部官员惊诧好笑之余,职司所系,进折呈奏,请皇帝下旨,派出人手去寻访太子妃。
皇帝肝火正旺,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折子劈面摔在具奏官员脸上:“一个女人,跑了就跑了,找什么找?朕让你们找宸王世子,这都多少天了?连半点儿音讯都没有!传朕旨意,通令全国的州、郡、县、乡的所有官员,手里有再大的事情,都给朕扔一边去,全去找世子!”他暴戾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拟旨呀!”
这天午后,川头码头来了个细眼扁嘴的书生,只看他穿的青衫,便知他地位卑微。但这个寒贱书生出手却惊人的阔绰。他雇翟老汉的渔船出海,要去望郎浦。翟老汉不想出这趟船,天热,风也大,就是顺风顺水,也要三天才能到,所以他开了个天价,银十五两,想吓退这书呆子。孰料,话音方落,一大锭金子——黄澄澄、沉甸甸,足足五十两重的金子就搁在了他面前:“现在开船!它就归你!”
“好!好、好、好!”翟老汉点头如捣蒜,当即起锚开船。
一定是老天开眼,有好运罩上了翟老汉,三天的船走得异常顺利。待到望郎浦,书生离船登岸,也不要他泊船相候,吩咐他可以回去了。翟老汉一愣:他要独个儿呆在这个鬼不生蛋的地方?这事不大对劲呀?老人心善,想探问这个三天来一直愁眉深锁、郁郁寡欢的书生是否有什么想不开的,若他起了那种糊涂的心思,自己倒要好好地劝上一劝。但就这一愣神间,书生已上岛,径自走了。翟老汉又发了半天的愣,自言自语:“唉,阎王要他三更死,一命拖不到五更,算逑!”遂起锚扬帆而去。
揭下假面,晏荷影一步懒似一步,往西北的小山行去,虽不过一两百步,但她却走了近一盏茶的工夫才到了一个洞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