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诳语戏昭阳(第4/7页)

“那……”召公子忍不住又插话,“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不去东京,找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大畜生,报那血海深仇?”

赵长安被堵得气结,章强东也觉得过分了,但他拙于言词,却不知该如何让召公子闭嘴。

赵长安气呼呼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东京?六天前,我就赶到东京城了。我一打听,得知他当晚在城外十里的大兴善寺驻驾,我乘夜潜进寺内,把他堵在了被窝里……”

召公子拍手笑道:“畦!太好了!好在你大仇得报,血恨得消,可以荣归故里了呀!”

“你……”赵长安又狠狠地瞪了他一大眼,简直要发疯了。

召公子拼命忍笑:“怎么了?莫非……卿大公子你手起剑落,一剑结果了那个大坏蛋的狗命,还不好吗?”他又斜眼瞥了瞥对方已发白的脸色,“咦?卿大公子,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头呀?是不是……嗯……哦!我明白了,卿大公子之所以大仇得报,仍一脸的国破家亡之色,是因为你一剑就杀了那个大恶贼,又是在他的睡梦中,令这个恶贯满盈的大坏蛋死得太舒服、太便宜了。是以现在卿大公子越思越悔、越想越恨,恨为什么不先刺足他八十六剑,就让他死了?却让他死得又安逸、又舒服、又痛快、又过瘾,我猜得倒是对也不对呀?”

他好不容易才将这一串话一口气说完,已是笑趴在桌上。

章强东已双眉紧皱,此时见卿如水面色发青,上下牙“咯吱咯吱”暴响,一副恨不能一脚就把召公子踹到爪哇国去的样子,连忙排解:“卿家少爷,你莫往心里面去,俺家公子从来就是这么个喜性儿,你莫跟他一般见识,不值当。”赵长安悻悻地哼了一声,章强东忙岔开话头:“那卿家少爷当时杀了赵长安没有?”

赵长安万分惆怅地叹了一声:“没有。”

召公子惊奇地问:“咦?你既恨不得能寝其皮、食其肉,为什么又不灭其小命?”

赵长安万分痛悔地道:“因为我既是武林中人,就须讲侠义之道,怎能对一个睡着的人下手?”

“所以,卿家少爷你就叫醒了赵长安,要跟他公平决斗?”

赵长安点头。章强东叹了一声,隐隐猜到了,这个卿如水没能手刃仇敌,九成是因为他要顾及江湖道义。据传赵长安武功极高,卿如水既把他唤醒,那再想杀他就难了。想到这儿,他对眼前的卿如水油然而生出敬重:“叫醒以后呢?”

赵长安黯然垂头:“我虽报仇心切,但技不如人,跟他交手一百多招后,就被他生擒了。”

“那……怎么现在你又会在这儿?”章强东点头问道。

“因为大魔头认为,我这次行刺是有人主使,而我为了活下来,好日后再找他报仇,就假意答应他,带人去搜捕‘主使之人’,所以,他就令刚才被老英雄打跑了的那三个宸王宫的侍卫押解我,来这儿捉拿那个我胡编的主谋。”

“难怪呢!”章强东一拍大腿,“刚才你刁难那仨狗腿子,老夫在楼上听了,先还气不过,事情原来是这样。”

召公子一边在笑,这时头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赵长安则一边说,一边对他拼命瞪眼,只恨自己不能动弹,被他气得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说话工夫,章强东察觉赵长安双腿僵直无力,遂问其故。赵长安只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为防他逃走,他的双膝被注入了毒液。

“操他娘的赵长安,居然对一个没法还手的人下这种毒手!”章强东大力挠头,“解穴倒不费事,可解毒,老夫就不成了,这……”连连搓手,“这下怎么办?”

召公子神清气爽地道:“没事,先喂卿大公子几粒灵毒丸,阻住毒性发作,反正明早宁致远就来了,到时候让他看看,他脑子好使,肯定有办法。”

一听宁致远会来,赵长安脑中“嗡”的一下,差点儿一头就从椅中栽到地下。“咦?卿家少爷,你哪儿不舒服?”章强东见他当即变了脸色,关切地问。

赵长安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哦!我……我只是奇怪,怎么这里的掌柜、伙计,都这样可疑?”通常情形下,酒楼中一有人打架生事,掌柜伙计没有不立刻躲得人影不见的,可方才那一通大打出手,客人倒是马上都溜之乎也了,可那些掌柜、伙计居然仍是该干什么的还干什么。而且,赵长安在痛诉他的“灭门惨祸”时,也没人好奇关心,更没人凑过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