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殇(第5/12页)
杨沛仑说:“你真无所谓吗?那我告诉你,这丫头叫作黎静眉,今年不是十六、就是十七了,这岁数你可比老杨我清楚。她娘是徐州一个茶师的闺女,她爹就是那块玉佩的主人。司徒先生再好好想想,到底认不认得她?”
黎静眉,黎静眉,司徒峙心头一阵绞痛。那时候我说她眉毛弯弯的最是好看,静若处子,又不失俏皮,日后有了女儿也要有她那样的细眉,她就果然给女儿起名叫静眉。司徒峙心如明镜,赖不掉的,面前这女孩两道眉毛又细又弯,是他最钟爱的新月形,而她那微微翘起的鼻子和薄薄两片紧闭的嘴唇,正是司徒家孩子的标志。
徐晖吃惊地看看司徒峙,又看看黎静眉,豁然明白了这个圈套。原来静眉竟是司徒峙的私生女儿。此事不知如何为杨沛仑获悉,他以赏花为名,以父女亲情为饵,把司徒峙骗进这桃花阵里,来要挟司徒家族广阔富庶的地盘。一时间,徐晖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惶惶觉得杨沛仑这个苛刻的要求竟仿佛是抛给了自己。他脑子里一团乱麻,翻来覆去地反复掂量,究竟是答允他的条件,还是不答允?
杨沛仑见司徒峙沉声不语,不耐烦起来,突然伸手勾住黎静眉脖颈:“别婆婆妈妈的了,割不割地你给句准话,放不放人我就给你句准话!”
徐晖见杨沛仑粗壮的胳膊死死圈在黎静眉脖子上,限制了她的呼吸。她不得不从腔子里大口喘息着。杨沛仑再用两分力,轻而易举就能把小姑娘扼死。徐晖心上一急,脱口道:“岳父大人,救人要紧!”
司徒峙全身震动,却没发话。杨沛仑的手臂又勒紧一圈。黎静眉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开始向上翻楞。徐晖不忍再看,有一股天然的力量在他身体内积聚,上升。他极力压制,却渐渐抑制不住。
“义父,静眉姑娘是你的孩子呀!”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郁突然在司徒峙耳边轻声说道。
司徒峙吃惊地转头望着凌郁,伸手攥住她的手臂,仿佛整个身体全靠这一攥支撑。他攥得那么紧,简直要扣进凌郁薄薄的皮肉里去。徐晖发觉,此刻凌郁的脸色比平日更苍白,眼中盛着深不见底的犹疑和恐惧。
就在司徒峙犹豫的当口,一阵春风吹过,桃花纷纷簌簌地落下,飞卷来两位手持长剑的青年,裹在花瓣里直刺向杨沛仑。
杨沛仑架着黎静眉退后两步,由一排弓箭手护在身前。弓箭手搭弓射箭,嗖嗖嗖几响,把两个年轻人挡在数丈之外。
“旷哥!益山哥!”黎静眉夹着哭腔喊道。
“静眉别怕,我们这便救你出去!”龙益山声音里充满了对黎静眉的娇宠疼爱。
杨沛仑和司徒峙一看到慕容旷,都不由皱起眉头,心道怎么又是这小子?
“嘿,臭小子,你又来捣乱哪?你到底谁呀你?”杨沛仑指着慕容旷喝道。
慕容旷记着凌云叮嘱,本不想搭理这问话。但杨沛仑棱着眼又追上一句:“怎么,连名字都不敢说?还是压根就没名儿啊?”
慕容旷胸口冲上一口气,再也挡不住,一下子冲破了喉咙:“我叫慕容旷!”
苍啷啷,慕容这个姓氏如一把利剑腾空而起,划了一个长弧,狠狠戳进杨沛仑和司徒峙心窝,石破惊天,振聋发聩。
杨沛仑眉心拧起了个死结:“嗯,你姓慕容,我就猜到你姓慕容。慕容湛那厮是你老子?”
慕容旷在杨沛仑和司徒峙的眼中看到了他们波涛汹涌的仇恨,方才明了凌云竭力劝阻的良苦用心。可慕容旷毕竟觉得胸口一松快,堵在心上的一块巨石突然卸下了,原来能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是如此舒畅快意。他长长呼了口气,扬声喝道:“住口,不许辱我父亲!”
司徒峙一激灵,寻忖慕容湛不是逃到海外去了吗?难道竟已回来了?还又生养了两个儿子!
杨沛仑全副精力都落在慕容旷身上,圈着黎静眉的手臂不由松缓了些。黎静眉趁机嚷道:“快把我放了!我干爹可厉害呢,一巴掌打得你满地找牙!”
杨沛仑全身一震,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惧,又下狠心似地勒紧了黎静眉,向慕容旷说:“臭小子,甭管你老子是谁,你们再往前走一步,这丫头立时就得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