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拆局(第7/13页)

河南江北是一块空档地带,既不归雕鹏山直接掌控,亦不属司徒家族的核心势力范围。这里也是多年来两方必争之地,都想据为己有,可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隔着大江大河,不好管制约束,只是零零星星收服了一些帮派,尚难成气候。因此上这方土地便成了一块难得的自由地,不论是潜心钻研的武学派别,还是算计着营生的江湖帮派,都得以蓬勃发展,显出一派百家争鸣的向上气象。他们不像河北、江南的习武者那样或迷信或畏惧雕鹏山和司徒家族,而有一股凡事自己做主的自信与狂妄。这也就是为何一个小小的绿英帮竟迟迟不肯屈从于司徒家族压力,直待凌郁亲自出马,才在真功夫面前服软低头。

正是这样一块地方,此刻让司徒峙怀有隐忧。倘若完颜亮的行踪在这一带为人发觉,必定会激起这帮自由散漫惯了的中原武人的集体反抗。而对于徐晖和凌郁来说,这里是他们阻拦完颜亮的最后机会。一过长江,便进入司徒家族盘踞的势力圈,想要再寻契机,就难于上青天了。

过了淮水,眼看着就到扬州,长江已近在咫尺。

这天夜里,一行宿在司徒家族麾下的一处客栈。凌郁久久不能成眠。这时窗纸似乎被风吹动,发出沙沙声响。凌郁心有所动,起身儿步奔到窗前,轻轻掀起窗户一角。淡淡的星光下闪过一抹黄色身影。她忍不出惊喜地低声叫道:“师父!”

凌云向她招了招手,转身跳上屋檐。凌郁赶忙系好衣裳,追着凌云的影子出去。凌云将凌郁带到一片巨大的花圃之中,方才停住脚步。

凌郁向凌云行礼道:“师父,你怎地在此地?”

凌云笑道:“我来瞧瞧我徒儿的功夫练得如何了”。

当下凌郁便把素日里修习《拂月玉姿》存下的疑惑都说与凌云,由师父一一解惑。凌云引着凌郁当场习练了一番,然后携了她的手在花圃的石凳上坐下闲话。

“郁儿,你们这是回姑苏吗?怎地这大队人马的,还有把守森严的马车?”

“马车里是……是我义父。”

“他……也来了?”凌云怔怔地半晌无语,良久方道:“怎地却不骑马?他身子不适吗?”

凌郁含混答道:“家中事务繁多,义父他日夜操劳,略感疲乏而已”。

凌云睨眼冷笑道:“只怕是他身边侍妾太多,夜夜贪欢吧?”

凌郁脸上一红,当下也不便多言。她心头忽一动,联络不上慕容旷,恰巧出现的凌云或许是阻拦完颜亮的最后一线希望。但她拿不准凌云的心思,迟疑着不敢开口。

凌云见凌郁闷着头不言语,推推她笑道:“怎么,我说你义父的不是,你不乐意了?”

凌郁听凌云言语亲热,胸口一热,再也顾不得深思熟虑,扑通跪倒在凌云膝下:“师父,徒儿想求您一件事”。

“快起来!有什么事你且慢慢说。”

凌郁也不起身,轻声说:“师父,徒儿想请您帮帮我的朋友”。

凌云扫一眼徒儿:“唷,那要看是什么朋友了。旁人之事我可懒得管,非要是你的情郎才值得我出手”。

凌郁双颊“腾”地就红了,小声道:“是一位……好朋友,其实师父你也见过的”。

“是你大哥?”凌云的眼睛亮了。

“不是……”

“那是谁?”

“是……”凌郁的声音更小了:“师父可还记得那日山洞里,和大哥一起冲上去救我的那个人吗?”

凌云眼前隐隐约约浮现出徐晖的样子,和他凝视自己的目光,心中倏忽一动。“是那小子呀!他长得可没旷儿好看,你倒瞧上他了?”

“师父,你这是偏疼我大哥。”

“这可不是偏疼。就算不是他姨妈,我也瞧着你们两个更般配。再说旷儿待你的那份心是任谁也比不上的。你怎地却不和你大哥要好?”

这个疑问其实早就在徐晖、龙益山跟黎静眉的心底翻腾过,只是他们都未曾当面说出口。现下却冷不丁由凌云挑明了讲出来,凌郁一时不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