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少小相逢客 何人知玉声(第5/12页)

唐宁浑身着伤,伤口如火燎一般疼痛,强自忍着,额头上汗如黄豆大小,不绝滚落,见来救援的却是华阳道人与韦玉筝。

华阳道人虽然性情急躁,究竟是女人家心软,见唐宁受伤甚重,忙为他草草包扎。韦玉筝上来帮忙,她做事极认真,先要将伤口擦净,再敷了药细细绑好,等她包完一个伤口,华阳道人已将唐宁身上十几处伤口扎好了。华阳道人见韦玉筝慢条斯理,笑道:“大小姐,绣花呢?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韦玉筝红了脸,讪讪得不敢答话。华阳道人将唐宁三下五除二扎好,韦玉筝止不住噗嗤笑出来,原来华阳道人在唐宁身上十字八道绑了许多布条,看上去十分滑稽。

华阳道人瞪韦玉筝一眼,自己也不觉笑出声来。唐宁低头一看,也是哈哈一笑,但一笑便牵扯伤口疼痛,忙忍住了笑,当先走过关卡。那些吐蕃兵学乖了,再不敢阻拦。

唐宁所受皆是外伤,失血虽多,却无大碍,只是这副模样,自然无法混进天水城,便在城外寻一户汉人农家借住,再将伤口好好包扎,说是借住,其实哪有住处,只搬些草铺在地上。这里被吐蕃占后,吐蕃官吏不懂农桑,只知放牧,天水一带良田全改成牧场,那农户生计自然十分清苦,心怀大唐,才冒死容留唐宁等人。

次日还欲到秦州一行,华阳道人阻道:“唐师侄,你身上伤未好,吐蕃人又有了防备,不宜再西行了。”

唐宁也只好作罢,便沿渭水向东,到底心中有愧,还是翻山越岭将大震关一带吐蕃军营位置规模草绘成图。一路上吐蕃兵防卫戒备甚严,唐宁等只有向南绕山上通过。

自五月中离开凤翔,也有一月有余,只将陇南及大震关一带军情查明,到了凤翔李愬军中,唐宁深表歉意,称道有辱使命。原来李愬调任凤翔陇右节度使。

李愬再三感谢,图谋用兵之时,却又有圣旨调他到徐州,准备进攻平卢李师道。

淮西平后,河北震动,成德王承宗遣子入质,卢龙也开始纳贡,横海节度使程权干脆举族入朝。朝廷派郑权出任横海节度使,只有平卢李师道反反复复,又是两京事变的主谋,朝廷准备征讨。

赵姓同窗依然在军中,唐宁问起秦宁,平淮西后便不知下落。赵姓同窗又道阎峰希望唐宁常到剑宫,保证孟三不会再行滋事。

唐宁辞了出营回长安,华阳道人道:“唐师侄,这回你也见到了,你出生入死取来的军情,被那皇帝一纸调令弄得全无用处,这样的朝廷官府不值得卖命。”

唐宁道:“李凉公虽然调离,但后来的凤翔节度使也是用得着的。”

华阳道人听唐宁固执不化,沉下脸来冷笑道:“你既然热衷功名,又和长安剑宫有交情,怪不得看不上太乙门了。”要带韦玉筝离去。

韦玉筝道:“师父,徒儿离家已久,想回去看看母亲。”华阳道人哼了一声,也不做答,扬长而去。

唐宁道:“都是唐某不好,惹前辈生气。”

韦玉筝嫣然笑道:“唐师兄放心,师父是脸硬心软的,过一天就不生气了。”

两人做伴沿官道回长安,一路经过马嵬坡、咸阳等地,韦玉筝读书颇杂,二人文学武功琴棋之道随意漫谈。唐宁原本还有几分紧张,后来相谈投机,才敢仔细看她,见韦玉筝肤色白净,容貌不是艳丽,却是清纯可人,想起将她呼作仙女,唐宁自觉好笑。

到了长安西面的金光门,唐宁却不入城,沿城墙向南而去,韦玉筝也不多讲,随他而行,二人倒似心有默契一般。

一路到了子午谷口,唐宁向路东的村子走去,韦玉筝倒微微发愣,随唐宁走近一座小院。那院落不大,青苔上阶,杂草丛生,显见久长无人居住。唐宁打开房门,屋内书架上堆放不少书籍,地上桌上也蒙了一层灰尘。

韦玉筝道:“这里是唐师兄的家么?”细看唐宁,语气有几分异样。

唐宁心道:“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笑道:“是啊,有许久不曾回来了。”收拾了一些书籍包好,便退出房来,锁门出院。

出了村子,到得一片树林,韦玉筝忽停住脚步,呆呆的思索甚么,唐宁见她出神,也不去打扰。过了一会,韦玉筝拔腿向南山走去。唐宁跟随她来到山脚,见韦玉筝左看右看,随一条小路走到一处山坳里,拨开草木,却是一个小小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