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15/28页)

卢闰英道:“骤离亲人,伤别之情,在所难免,这也是人情之常,有什么难堪的呢?”

李益冷笑道:“不是为这些。”

“不为这些又为了些什么呢?”

“难道你自己一点都不明白?”

“我什么都没有,又明白些什么?”

“那我就告诉你,也希望你是真的不明白,否则我就不止是难堪了,昨天送亲的是刘平。”

“那是因为我没有亲兄弟,而卢氏的那些位兄弟在长安的又都是猥猥琐琐,没有一个见得了世面的,送到你家来,无法酬酢你这满座的冠盖,所以央请表哥来送亲。这也是为了替你做人……”

李益道:“盛情我很感激,只是最后你上轿时,几乎是他抱着你的,大家若是不认识他,到也罢了,偏偏谁都知道他是你的表兄,而你的那位姑母大人,不止一次的在人前人后表示过她的儿子对你这位表妹的倾慕,实非你不娶,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就使人感到……”

他把感到两个字都说了好几次,就是想不出一个很适当的字眼接下去。

不过卢闰英无须他表达出来,已经体会到他的意思了,愕然地道:“是那样的吗?”

“众目睽朕之下,多少人都在看着,我还会说假话来冤枉你不成?”

卢闰英看看雅萍,得了证实,自己才理屈似的低下了头道:“我那时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连我究竟怎么上的花轿都不复记忆了,十郎,我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可是你上轿的时候,别人不是看你,而是看着我,那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所以我才说那句话,今后你的言行要谨慎一点,可别再惹人闲话了,长安是个是非口舌最多的地方;无风尚有三尺浪,给人抓住了一点影子,就能渲染得满天风雨……”

卢闰英道:“我的心里正,行得正,怕人说什么?”

“你不怕我怕,千夫所指,不疾而死,最可恶的是人家当面不说你,在你背后指指点点……”

卢闰英道:“好了!十郎,昨天我是真的不知情,而且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相信别人也不会误解到那里去,以后我注意就是,刘平如果再来,我避不见面……。”

李益道:“那反而更糟,更显示你们过去有什么暧昧似的,变成故意遮掩了。”

“那要我怎么办呢?见面会惹人闲话,不见面又会惹人猜疑,这实在太难了!”

李益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只要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保持适度的距离,像平常一样地当成个普通亲戚接待他,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我很少应酬,对待一般的亲戚是如何接待法?”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你自己斟酌而行好了,假如你不会,现在也该开始学了,我这次回到长安大概不会再外调了,从太子的口风,可能会调个很高的职务,想得到的会有很多远亲近邻登门拜访求告的,那些人都要你去应酬接待……”

“怎么要我去接待呢?”

“你不应酬谁应酬,你是这个家的主妇,接待人来客往,应该是你的本份。”

“我早就说过,绝不过问你的公事的。”

“登门的人都是假私情以及公务,有些能帮忙,有些实在难以为助,可是我当面回绝,对方不是纠缱不休,就是因而成怨,所以我打算以后一律推托在处理秘密公务,由你去接见,来人不管提出什么请求,你不作答复,先听取下来,然后再由我斟酌的情形回答,即使不能帮忙,也不要断然回绝,拖延敷衍一下……。”

“为什么呢?直接告诉人家,叫他另想办法不好吗?拖住人家,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事。”

李益冷笑道:“你对世情懂得太少,在长安居官,最好是少得罪人,越是不起眼的人,越不能得罪,因为有的人不定什么时候会有机缘窜起来,那时含恨坑你一下,挨了闷棍还莫名其妙呢,以前我是不懂这些,已经得罪了不少人,现正在力谋补过……。”

雅萍笑道:“这倒是的,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于善谦于老儿,爷要不是无心得罪了他,就不会吃他许多暗亏,而他要不是存心跟爷过不去,也不会被爷吓得老命都送掉了……”

卢闰英忙道:“雅萍!你又懂什么,胡乱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