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9/18页)

朝政定了下来,朝廷力图振作,故而在于善谦之后,立即起用高晖,也是希望藉高氏在各镇中的渊源,对有些顽亢的兵镇加以整肃,镇压,徐谋撤换。

这当然不是一下子可以做到的,目标要放在一些较小的兵镇身上,卢方的这一个河西集团正是最好的一个目标,而其中最大的卢方内调入京,拜为中书入阁是第一道步骤,以安其心,慢慢的再在其他的人身上设法,这计划还是在于善谦手里实施的。

所以卢方跟于善谦格格不入,多半还是为了他那个集团的人身上而起的磨擦。内定大计,卢方不清楚,还以为自己果真是备受圣宠呢!李益为卢方整理档案,也看过了他的文牍,知道卢方跟那几个人虽有连系,却不足以成事,因为那几个人互相之间并不融洽。

李益记在心里,刚好发生了这件事,高晖问计于他,李益灵机一动,一口担承了下来,加重了语气,把情况说得严重一点,利用胆小而怕事的王阁老传了过去,他知道一定会成功的。

过了一会,小红回来了,李益叫卢安去相国寺接了方子逸,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欣然上道,到达渡口时,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

果然不出他预料;不但卢闰英在,连卢方也在,焦急地等着他,看见卢方来了,李益心中大定,连忙下马上前,老远就拱着手:“姨丈,小侄怎么当得起您的大驾相送呢,死罪!

死罪!”

卢方这时一点都不傲了,忙执着李益的手:“十郎,我实在太胡涂了!”

李益道:“姨丈言重了,谊属至亲,小侄理当为大人效劳的,何况蒙大人不弃,将表妹见付,我们就更近了,为大人计,就是为小侄自己计!”

卢方十分感动地道:“十郎,我实在不知道朝廷对我如此猜忌。”

李益笑道:“位高权重,遭嫉乃必然之事,这也不是大人一人而已,只是不巧的是朝廷把河西作为第一个对象,大人此时绝不能有一点闲言闲语传入宫中。所好昨夜是郭世子宫值,高晖与小侄又情同莫逆,事情总算压了下来,以后大人只要小心一点就是了。”

卢方连连点头,然后才道:“河西那边几个人,我相信他们都是靠得住的,当初他们在鱼朝恩当权时,就跟我一再表示,效忠皇室,大家结成连盟以明心迹。”

李益笑道:“效忠不仅是发之于心,而且还要形之于敬,您那几位盟友可能是明于效忠,疏于臣节,在乱世,唯忠贞是取。人才是用,但到了升平之际,则天威是重,敬谨是主,您应该记得本朝初年的大功臣尉迟敬德公,当其赤身救驾时,鞭退单雄信,忠可嘉矣,然而。武夫的修养太差。屡忤上意,可是等到天下底定,为了争席;拳击皇叔李道宗,太宗皇帝拂袖而退席。幸亏德公知道自己情况不对,肉袒负荆请罪,得保首级,但是我们相信那不是皇帝眷念旧情,而是为了同僚兄弟们一个个为他请求乞命,才勉强地饶恕了他。对于另一个单雄信,却不能释怀了,因为单雄信曾经冒犯了太宗皇帝本人,虽然三十六友中大部份都是开国员勋,也未能挽回单雄信一死。太宗皇帝那样一个英武明主,仍且不能为这种事无动于中,何况乎主上呢?开国勋臣中,只有一个翼国公秦叔宝公,累世帝眷不衰,原因无他,是叔宝公深体为臣之道,无论在什么时候,敬谨之心未改,他把这一套传之子孙,才保住了世代荣华。”

卢方听得汗如雨下,呐呐地道:“是的,我太愚昧!”

李益微笑道:“姨丈,您在河西四郡中是最谨慎的一个,所以才会调你晋京优于封赏,你昨夜在王阁老府中发了那一场脾气,几乎使前功尽废!”

卢方更感不好意思,李益压低了声音道:“圣驾原是与你为竞,看看那几个人的表现,如此一来对那些人自然更不放心了,糟的是那些人跟你结过盟,而且还时相往还,他们又奉你为首……”

卢方急道:“以后我尽量跟他们疏远一点好了。”

李益道:“那没有用的,何况这对你也颇为不利,朝廷之所以重用您,无非是为了您对那四郡还有影响力,否则鱼朝恩居权时,有的人比您的态度更为积极,也没有像您这样身膺异数,一跃而为内阁重臣,朝廷论功是以实力取决的,在鱼朝恩手中而死于臣节的大臣多多,朝廷对他们的后人只不过略加赐赏,对高晖却直授兵部尚书之职,也是看在他对外藩有号召力而已。您若是没有了那些靠山,三台重臣的缺,怎么也轮不到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