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1/43页)

浣纱道:“小姐,我说的是实话,受过上次的教训后,我已经懂了许多,我们主婢俩己经把终身托付给爷,好坏生死都是我们的命,用不看别人瞎操心,当您决定堕掉孩子时,我就一再反对,说爷不会是那样的人,您平时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鬼迷心窍……”

鲍十一娘有辩,也无法辩,只是无言退后,悄悄地出去,没有人送她。也没有人留她,在她走出大门时,是秋鸿来关的门,摆下了一句话:“难怪爷爷说大户人家不准三姑六婆上门,的确有道理,她们做不出一件好事!”

显然那祖孙二人也听见屋里的谈话,知道了发生的事,鲍十一娘显然很落寞,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成了不欢迎的人了!

这边,李益正在屋里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源源本本地说了,听见他在这几天内经历的一切,有时使两个女子为他焦心地捏着一把汗,有时却又为他欢欣。

在李益而言,这结果是值得骄傲的,可是在家里所发生的事情却使他沮丧。浣纱道:

“那个姓杜姓尤的真不是东西,昨天他们还到家里来找爷呢。”

“怎么?他们来过,什么时候?”

“快中午的时候,磨菇了半天,一定要见爷,最后知道爷不在家,才怏怏地走了。”

李益道:“那一定是他们去高家之前,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倒霉的,我所以才不回家,也是为着避他们……”

浣纱道:“爷!你的那位姨丈卢老爷也是,怎么会帮着他们来对付自己人呢?”

李益一叹道:“那也难怪,于老儿一死,大家都慌了手脚,且别说他们了,连我自己也是想一走了之,要不是小玉提醒了我,我可不也走了?”

浣纱道:“可不是,爷如若一走,岂不正好便宜了那些人,由得他们怎么栽诬爷了!”

李益道:“那倒不见得,就算我自己不说话,还有高晖呢,逼于老儿上辞呈是借重他的力量,他手中也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他对于老儿害死他父亲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决心把它翻出来的,因此杜子明他们虽然把责任推在我头上,高晖也会为我申辩的。”

浣纱道:“只是事情不会那么圆满,而且爷也没有现在这么风光了,因为爷这一走,让人家看来爷也不过如此,爷!您在很多事情上都很精,但是真到紧要关头还不如小姐来得冷静。”

李益握着霍小玉瘦弱的手,无限怜惜地道:“是的!小玉,还是你沉得住气。”

霍小玉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是沉得住气,只是想得开一点,该来的迟早总要来的,躲绝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你既是把前途功名看得很重的人,出了事就绝不能躲,于善谦又不是你拿刀杀死的,只要扣准了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把他的死硬压在你的头上,就直承气死他又何妨,大唐令,气死人也并不犯罪的!”

李益道:“是的,我当时没想到,浣纱说得不错,在某些地方,我的镇定力是不如你。”

霍小玉惨然道:“世事如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切于胜负,自然就冷静得多了。”

李益一愕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我?”

霍小玉苦笑道:“说句良心话,我是不太关心,因为那些都是你将来的事,与我都没有份。”

“小玉,你怎么这么说呢?”

霍小玉惨然一叹道:“十郎,我生于七巧日,命中恰好犯了七没,所以算命的早为我排定了命,说我最大的一劫在二十一岁,我本来不信的,但到了后来,有许多事不由我不信,七岁那年出天花,一场病几乎要了我的命,十四岁那年丧父,由此转入舛途,十七岁父丧期满,开始受到大母的排挤,好不容易遇到了你,排除了一切艰难,我以为可以步入坦途了,谁知却惹了这身病,你记得吗?病发之日,正好是十月十七,缠绵病榻上,足足是七七四十九天,我的一生中,灾难每生于七,无论是明七暗七,都直接间接地要发生点事,因此我相信我逃不过二十一岁这个关,今年我已经十九了,还有两年,这是我生命中最后的两年,我只希望能……”她的声音很冷静,很平淡。但听的人却受不了,浣纱掩着脸,赶紧跑出门去。怕她的哭声会加深霍小玉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