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9/36页)

高晖一直在含冤待白的心情下苦忍着,鱼朝恩倒下了,他为了追念父仇,再度要求缉凶,那些死士却被黄衫客夫妇领走了,他如何肯甘心,才一再地上表请追索,甚至于还请朝廷将李益执捕下狱以胁黄衫客等人投案。因为他知道李益跟他们很要好。

这道奏章没准,朝廷对高晖不便解释曾有密旨授权黄衫客夫妇如此做的,只说汾阳王也曾将黄衫客等人邀为座上客;郭氏祖孙对平逆有莫大功劳,不可滥及无辜而伤护国元勋之体面。

这个解释很含糊,高晖自然不满意,可是也知道内情不如所想的那么简单,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因此他也最激动,握着李益的手,恳切地道:“君虞,以前我是心切先人的冤屈,操之过急,对你们才诸多误会,后来在郭世子处已经稍稍明白了一点内情。对吾兄至感歉疚,所以这次郭世子道及吾兄有意外放,我获悉郑州有缺,立即向上官力争成命……”

李益颇为意外地道:“卑职不知道是侍郎公的成全,还以为是殷天官的赐助呢!”

高晖道:“殷尚书是个很刻板的人,虽然知道吾兄有殊勋于朝廷,但圣上未降谕旨,他就不敢破格行事,以前下官是不甚知晓内情,今天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以吾兄对朝廷的贡献,所得的当不止于此!因此下官为吾兄所作效劳,倒是成为多余了。”

李益一笑道:“侍郎公言重了,君虞只是适逢其会,因人成事而已,诛邪除贼,是我那拜兄嫂的功劳,而清除奸党,安定社稷,则是列朝诸公之力……”

高晖忙道:“吾兄客气,鱼朝恩不仅技击非凡,力敌万人,而且还狡诈万分,若非吾兄善于策划纵有江湖义侠为助,恐怕也不易使彼獠伏诛,元凶不除,就谈不到削减党羽,先君子当年就是因为事机不密,致为所乘,先君子离京之日,还带了九名精于技击的护卫随行,仍不免于难,可见鱼逆势力之盛,而且听吾兄叙述当时诛贼之情形,贵友伉俪并力合击,犹不能制止他,最后还是吾兄筹划周密才将他制住的,若论首功,当推吾兄为最……”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慷慨:“鱼朝恩把持朝政,垄断言路,上挟天子,下胁诸侯,多年来都无法奈何他,而吾兄只以五人之力,一举而诛凶,实令下官等愧煞,而事后又使吾兄委屈如此……”

这人倒是直性子,想到那里就脱口而出,未免使人听来不是滋味,因此他的话虽使李益有知己之感,但也觉得不太妥当,连忙道:“侍郎公错爱,君虞铭感五内,但却愧不敢当,鱼朝恩虽然专横跋扈,但不是他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到的,仍然是许多奸佞党人之附从,才造成他的势力,所以各位在朝的忠贞之士,或以凛然之正气;或以不二之死节,坚守所事,压制着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为患朝廷,才保得社稷之安宁,元凶伏诛后,奸党立即清除,可见大家对这件事早有了充份的准备,因此君虞以为功劳还是大家的。”

高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于梗直,让一些人听得不舒服,但他向来就是这个脾气,依然不肯改口地道:“下官并没有说别人没有尽力,可是吾兄抱屈至今却是事实,以前是下官不明是非,一再阻挠,后来下官略知梗概,在圣上面前力言吾兄之功绩,理应有所奖旌,却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

高晖并不是李益等预先安排的人,却凑巧地挤了上来;恰好符合了李益的要求,因此轻叹道:“事后君虞承郭老千岁的厚爱,也曾力言保存过,只是君虞初到长安时,年轻无知不慎于言,得罪了很多人,在圣上面前,对君虞的批评并不怎么好。”

高晖坦然道:“那就是下官,下官为了先君子惨死力请缉凶,因黄侠士伉俪庇护了那些死士,未蒙圣上允准,进而对吾兄也颇为误会,所以下官得知原委后十分歉疚,决心补过以为吾兄稍尽棉簿,今后大概不会有人再加阻挠了。”

这是个机会,李益用目轻扫一边的户部侍郎董其武,暗示这是他们开口的时候了,董其武果然轻哼了一声道:“高年兄。你不必费神了,这事情的关键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