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13/25页)
对李益自己而言,这也是个机会,参与中枢大计,虽是居于幕后调度,但是只要存点私心,创制几项新策,将来非他李益不可,则晋身青云之途,又可以缩短不少。
卢方见他没有反对,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就为我草一封私函,我叫卢安为你送到郑州去,现在我们出去吃饭。见了那几个家伙,你别拘束,该说甚么,你尽管直言无忌,让他们也知道我卢某人有个好外甥,以后就不会往我身边塞入了。”
卢闰英见李益受到父亲如此器重,心中的高兴自然不待言,笑着道:“好极了,表哥,你早上来教我弹琴,下午再邦爹处理公务。”
卢方道:“英儿!你的琴不学也罢,那位洪老夫子被你气得差点没吐血,要不是因为这具琴很名贵,他真会砸碎了它!你呕了一个不够,又要来呕你表哥了!”
卢闰英红着脸道:“我知道我笨,表哥教了我一个下午,蹩出我一身臭汗来,可是多少已有点成绩,今天一个下午,我学会的比那位洪老夫子教一年还多,可见是他的教法有问题。”
李益笑道:“有些人视琴为乐中之圣,戒律特多,临奏恭谨,不敢有丝毫冒渎,那是矫枉过正,其实这本是赏心乐事,能够怡情悦性就行了,并不需要那些讲究!圣人制乐,原为化群民之性而设,何尝专为那些雅士呢?”
这番话卢方很听得进,因为他是个武人而好文,心里企向雅趣,但究竟造诣上欠缺些许,比不通的人通一点,比饱学的通儒又差得多。
因此,他最主张的就是这种中庸之道,所以他十分高兴,拍着李益的肩膀笑着道:“有学问,十郎,对于你,我真倒有相见恨晚之感,过两天我们好好聊聊。”他带了李益准备下楼,忽又回头道:“我听说你们把刘平给骂跑了,是怎么回事?”
虑闰英忙道:“爹!没有表哥的事,是我骂的,您不知道他多混帐,在我面前满口胡言!”
卢方一皱眉道:“那小子平时很知礼,不是这么的人呀,他说了些甚么?”
李益唯恐卢闰英说出真相,就要牵出霍小玉的事,虽然这这件事不必瞒人,但是当面提出来讨论总是件难堪的事;因此忙笑道:“也没甚么,不过是跟甥儿开开玩笑,以前我们也是闹惯了的,不过他忘了表妹在旁,口没遮栏……”
说时用眼瞧瞧卢闰英,她自然也明白了,鼓着嘴道:“岂止是口没遮栏,简直把我们家常作平康里巷的青楼人家了,我当然要骂他。”
卢夫人一直没开口,这时才道:“英儿!有点规矩!”
卢方却颇为愕然地道:“刘平真会这样混帐吗?”
卢夫人笑笑道:“老爷!平少爷一直在长安生长的,自己也做了官,怎么会那样子没礼数呢?是咱们孩子太挑剔了。您还是别去理会吧!”
卢闰英不服气地道:“娘!您还怪我挑剔……”
卢夫人温和地道:“英儿,别人我不知道,你的脾气我还会不清楚吗,你顺眼的人,骂你两句都没关系,你不顺眼的人,开一句玩笑你就会翻脸的。”
李益道:“其实希厚兄也没有什么,只是跟甥儿开开玩笑,说了两件甥儿在长安的笑话。”
卢方是个明白人,听李益这么一说,多半也了解了,笑着道:“这小子太差劲,到底不是个经过阵仗的人,攻敌之所弱,也得要看风色,自己的兵力不足以攻弱,轻骑远出,适以示己之所短,无怪乎要碰一鼻子灰了。”
转脸对卢闰英道:“以后对他还是客气一点,我知道那小子不成材,你姑丈也认为他没出息,因此你大可不必让我们知道你讨厌他。”
这番话说得很妙。似乎与所讨论的问题无关,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卢闰英红了脸,也就不再多说了。
卢方拍拍李益道:“走吧!我们出去吃饭。刘平那小子太没眼色,他真是聪明的话,就不会做这种自讨没趣的事,因此,十郎,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李益笑道:“甥儿怎会呢,我们以前就相识,平时大家相处得并不坏。”
卢方道:“我知道,我也约略地问过雅萍。你一直在说他的好话,他却在英儿而前说你的短,贤与不肖,由此可见。他想跟我们家亲上加亲,其实也只有我那个姊姊一个人有几分意思,跟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英儿对他没好感不说,连我那姊丈对这件事都力加反对,不过你知道,我在长安,有时还用得到他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