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第9/25页)

说着轻轻触了一下,贾飞这下子才明白,贾仙儿显然是受了李益的启导,不再争名份情愿于归黄衫客,既非嫡嫁,自然不能说是出嫁,只是不好意思明说,借着那坛酒来表示她的意愿而已!因此忙装出一副苦相道:“我实在是舍不得,因为她出的这个点子,很可能我一滴都尝不到!十郎,你得邦帮我的忙。”

李益笑道:“如此佳酿,千金难求,小弟一定要想个法子难难你们,使你们都缴白卷,便宜我一个人才好。”

贾仙儿道:“我去把酒拿出来,十郎!我倒不相信你能难住我。”

她起身到后面去了,李益迅速找了副纸笔,写了一阵,刚丢下笔。贾仙儿已经提了个青瓷坛子出来,李益把写好的纸条分给每个人一张,道:“题目出好了,限时一炷香缴卷,过时作输论。”

贾仙儿接题一看道:“十郎!你是真的难人了,这个规格我都不懂,什么叫藏诗?”

李益笑道:“那是我们新起的一个花样,就是要每句都暗点咏题,都不能带出一个本字,比如以春为题,祗能句句含春而不准带个春字?”

贾仙儿道:“你举个例子看看。”

李益笑道:“新柳初绿,薰风扑怀,是为藏春;黄叶因风舞,北雁又南飞,是为隐秋;绿水轻皱面,藏风而不见风;青山何白头,咏雪而不着雪;这是我们从谢道蕴以风抛柳絮来咏飞雪上引申出来的玩意儿。”

贾仙儿笑道:“很有意思,祗是你的题目太难了,藏梅已经够人挖心思了,还得要七言律句,五十六个字,还不准提到个梅字,这简直是考状元了。”

李益道:“这原是游戏之作,不过试试大姊的才情而已,难是绝对难不倒大姊的,如果出个太容易的题目,反而是轻视大姊了。”

贾仙儿口中虽然谦逊着,心中却已起了兴趣,开始构思了,想想又问道:“他们两个人的呢?”

李益道:“体裁规格相同,祗是咏物互异,贾兄的是酒字,小玉的是菊。”

说看已燃起了一枝信香道:“现在就开始,香灭为度,请三位动笔吧!”

他把三份纸笔分送到三个人的面前,三个人都开始构思了,贾仙儿诗才最捷,香才燃到一半,咏句已成。霍小玉完竣时,恰好香尽,贾飞则一个字都没动,贾仙儿笑道:“哥哥你真丢人,难道好意思缴白卷?”

贾飞笑道:“十郎这个题目恰好对了我的胃口,而且你的奖品更是合了我的心,就算狗屁不通,也得放出来换上了一杯喝喝,只是我那笔字实在见不得人,所以佳句早成,等你们完工后,我口述请十郎代录吧。”

贾仙儿哦了一声道:“那倒要先听听你的。”

贾飞道:“十郎!请你代劳一下吧!”

李益含笑执管,贾飞先咳了一声,清清喉咙,才正襟踞坐,朗声吟道:“太白一斗诗百篇,朦胧自许此中仙。”

霍小玉忍不住鼓掌道:“好!好极了。起首两句就豪迈飘逸兼具,贾大哥倒是真人不露相。”

贾飞面含得色,续吟道:“玉露琼浆天上物,杜康偷来施人间。”

贾仙儿也忍不住道:“哥哥,这真是你做的?”

贾飞看了她一眼,继续吟:“孟德对歌人生短,曹参寄情慨暮年,三杯即可通大道,一滴何妨到九泉。”

长吟既罢,李益掷笔笑道:“三杯通大道,一滴到九泉,贾兄豪士,才能有此豪情豪语,兄弟祗有套古人的曹娥碑上的八字以为赠了。”

贾飞忙问道;“是那八个字?”

“黄绢幼妇外孙□臼。”

“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贾仙儿笑道:“是『好不要脸』的意思。”

贾飞不禁一怔,霍小玉忙道:“这是刘向所编世说新语的故事,魏公与孔融过曹娥江,见碑文之后题了那八个字,便问是什么意思,孔融要想回答,曹操叫他等一下,行有三十里,曹操想了出来,黄绢者d色丝也,幼妇,少女也,外孙者,女子也,□臼者,受辛之器也,合起来就是『绝妙好辞』四个字,因为『辞』字的古写是受辛两个字合成的,孔融当时就知道了,曹操却等马行卅里才想透,因而有『才逊卅里』之叹!”

贾飞道:“我就知道十郎不会骂我的,妹妹。你怎么说我是不要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