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31页)

皇后笑道:“往昔多承曲护,妾身心里还是明白的,今年妾身这边有了生力军,也不必领人情,望陛下告诉那些人别再顾恤,好好的比一下,妾身愿意拨出脂粉银十五万来作为赏赐。”

皇帝道:“御妻拨十五万,朕又岂能少了,朕提出三十万来,作为赏赐。”

皇后笑道:“陛下,这不公平,妾身的脂粉银是后宫的脂粉用度上撙节下来的,也可以说是出自私袋,陛下的赏赐却是拨自国库,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有,但是公私要分开,那可不是陛下私人所有的。”

皇帝苦笑道:“御妻可真说着了,你们还有月例的脂粉银可领,朕富有四海,却没有一分银子的私产,说来也够可怜的,这样吧,朕明日挑出三十件御藏的古董玩具来作为赏赐,每项得魁者,赏赐一件。”

皇后道:“妾身的十五万两,也是分开来,赏给每一项的第一名,每项五千两,明天我们记个总数看看那一边得到的赏赐多。”

皇帝也答应了,所以第二天早朝罢后,群臣已有准备,都没有散退,等候着宣召进宫,皇帝则约翰林院的一般翰林供奉,以及几位能诗的好手,特地叮咛了一番,最后则笑着道:

“各位卿家,诗文虽是小事,非关理国文章大计,但是须眉男子,输给了蛾眉裙钗,总是有点难以为情吧,往昔朕是有意相让,成败不计,今岁却不同了,巾帼队里,来了一名勇将,所以朕要众卿全力以取,若是今年输了,朕就要办人了。”

大家都知道是来了谭意哥之故,也知道谭意哥是张玉朗的闺中腻友,于是有人笑道:”

陛下但请放心,我须眉队中,今年也添了一把好手,张玉朗玉人无双,诗词俱长,不让彼姝。”

皇帝笑道:“单靠玉朗恐怕不行,朕问过玉朗了,他自承用句稳健或能过之,但立意清新,构思巧捷,则不如远甚,他自己仵了个比喻,若他能自许为杜甫,则谭意哥可为李白,这二人孰胜孰劣,你们可以知道了。”

一个大臣道:“启奏陛下,李诗清狂,杜诗锤练,此二公之作,孰优孰劣,从当时一直争谕到现在,仍然未得定论,这是个见仁见智的看法,杜工部未必不如李青莲,张玉朗岂又必逊于谭意哥?”

皇帝皱皱眉,因为说话的是位老尚书了,他不得不留几分客气,因此轻叹一声道:“尚书公,今日若是在金殿笔试,立诗以言志,命题也在立心见性的范围内,自然是玉朗居先,可是今天乃观花品酒,赏心乐事的遣兴之作,又当别论了。”

那位尚书公等于挨了一顿教训,不由得红了脸道:“老臣愚昧,陛下圣明,为老臣所不能及。”

张玉朗笑着解围道:“尚书公当年为此中健者,近年来忙于国事,案牍劳形,把诗词功夫都放下了,遂稍有隔阂,想不到许多了。”

皇帝也笑道:“正是如此,朕才要特别关照一声,你们都是丢得久了,人家可是天天在磨的,在运用纯熟上,先已弱了一筹,现在只有在立意上去取胜了,大家最好多动点心思,以期出奇制胜,这次诗会,朕与皇后可是还另有封采,皇后拨出脂粉银十五万两,朕则拿出御玩珍物三十件,分赏给三十个项目的魁首,你们至少要替朕拿回十五件来。”

这时吴国公刘玉盛说话了,他是皇帝和张玉朗的岳父,身份地位不同,说话也颇为随便,因此笑笑道:“陛下既已提出赏赐,却又叫臣等去拿回来,臣等固属应该为陛下效忠分忧,但让别人听了,岂不要说陛下太小气了,连赏赐几样东西都是做个样子。”

皇帝笑道:“国丈说得好,朕本来是很大方,都是国丈教女有方,精打细算,朕才不得不小气,皇后拨脂粉银,朕不甘落后,原想搬三十万以倍之。谁知皇后说她的脂粉银是宫中月例所得,朕的三十万若是拨自国库,就是假公以济私了,朕一想话的确不错,可是朕却惨了,因为朕身无分文,比你们那一个都穷,因此不得不打个赖皮算盘,小气一番了。”

吴国公笑道:“那今天之会,陛下是输定了。”

皇帝道:“何以见得朕必输呢?”

吴国公笑道:“有道是重赏之下,乃有勇夫。皇帝不差饿兵,现在陛下拿出来的东西,又要收回去,谁还有那么大的兴头去拼命呢,倒不如输掉了,陛下拿不回去,岂不是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