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6/29页)

赵太守道:“大成,东西要以你的名义送去,本官实在不便公然出面。”

“卑职知道,卑职会私下里告诉她,让她体会到大人的恩德的。”

赵太守又想了一下才道:“倒不必感激了,你不妨代转本官的意思,要她拿着这些东西,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定居下来,等一两年之后,大家对谭意哥这个名字淡忘了之后,她再嫁人,仍然可以找个好归宿的。”

李大成连连点头道:“卑职明白,卑职体会到大人的意思,也一定能做到,叫她从此以后,不再见人,把从前的一切关系都斩断。”

他的确明白,赵太守说了半天的关心话,甚至于还赠予重酬,主要的目的亦无非是让谭意哥躲起来,最好是远离长沙,免得把妙贞观的内情泄露出来,因为她知道得大多了。

机密一种,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赵太守,那些受到妙贞观牵连的豪门,现在对赵太守十分的感激,所以才全力的支持,如若一旦事败,他们就只有打击赵太守以求自保了,一定要造成州牧失职,使得地方上匪人横行坐大,才能掩饰他们的错失之处。

所以李大成的回话也很得体,完全把赵太守的顾虑点出来了,赵太守十分满意,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大成!你是个很能干的人,一定能混出头的,明天一早就把这件事情办妥,本官身边可少不了你。”

“回大人,卑职恐怕一两天回不来,因为谭姑娘已经离开长沙了,是卑职叫她离开,过一阵子再回来的。”

“那……就给你五天的假。去办妥这件事,她这边有未了的事,你代她处理一下,务必叫她在两三年内不可回长沙来,这对她只有好处,尽管她在此地十分出名,但乐伎毕竟是乐伎,那名声的确不好听。”

李大成点点头:“卑职知道,卑职定会遵照大人的意思办妥的。”

他告退出来,心中对赵太守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不满,这倒不是因为赵太守的圆滑与自私,他知道在官场中的人,多半是如此的。

主要因为是赵太守对谭意哥的看法与最后的一句话--乐伎毕竟是乐伎。

李大成从没有把谭意哥当作乐伎看,他把她当作一个圣女。

在库房中领出那个包袱,又到马房中备了两匹快马,就连夜出发了。

他现在是长沙府衙中的大红人。连那位执掌太守直接机密的师爷都要对他客气几分,因为他的地位突然重要起来了,不只太守对他言听计从,而且本地许多有势力的大户,也都对他十分客气,似乎他已经成为那个势力圈子中一个共同的宠儿了。

所以没有人问他上那儿去,似乎大家都知道,他的来往行踪,都是不宜过问的机密。

李大成星夜出城,顺着官道,直赴湖州,因为谭意哥此刻在湖州,那是送丁婉卿来下嫁穷九先生杨岸。

说下嫁,不如说是回家,因为他们早已在可人小筑中喝过了合卺酒,行过礼了。

客人只有周三夫妇,虽然草草,却很隆重。

这是丁婉卿的意思,照杨岸的意思,是要等自己先回家后,再隆重地迎娶的。

但是丁婉卿反对,因为杨岸并不是衣锦荣归,虽然他在江湖上混出了不小的盛名,但在世俗的眼光中,却一无成就,那就不值得张扬了。

他们回去,主要是接替下杨岸的妹妹杨兰的粮号工作,使这位老小姐能够出嫁找个归宿。

杨兰已经三十八岁了,但是看起来却比较年轻得多,圆圆的脸,对人一团和气,给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样子的一个女人,谁人不爱呢,所以她虽然已经到了老大的年龄,但是却仍然有不少人而来争聘。

杨岸到家才两天,已经有四个媒婆上门了。

不过这四个媒婆都没有说成功,主要是她们所提的男方太过差劲。

四个求聘的对象几乎都是五十上下、中年丧偶的鳏夫,薄有家产,子女尚幼,要求姑娘续弦,主持中馈,抚育幼儿。

杨岸越听越火,第四个媒婆挨了他一巴掌,几乎是连滚带爬,被轰出门去的,他站在门口指着骂道:“混帐东西,我杨某的妹子贤德无双,你们却来要她去做牛马,告诉你们,一要元配结发,二要不过四十,三要有功名,少了任何一项也不行,以后若要有人上门,提出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家,我就砸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