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第8/27页)

谭意哥笑道:“客人来是要付缠头之资的,以我的身价,一茶一曲,缠头至少也在十金以上,九先生,你付得起吗?”

穷九先生道:“笑话,别看我穷酸两袖清风,我若需要的话,万金立致。”

谭意哥一沉脸道:“对不起,你就是捧了万金前来,我仍然不会拿你当客人,因为我不是你救济的对象,而且我会安排了捕快,等在屋子里抓你。”

张玉朗一笑道:“九先生失言了,如果你拿了劫盗来的银子上曲巷去充豪客的话,不必等意娘报官去抓你了,我拼着犯下公开杀人的罪名,剑下也饶不得你。”

穷九先生肃容一拱手,道:“卑人失言,谨向二位致歉,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也不会真那样做的。”

谭意哥冷冷地道:“我知道你也只是说说而已,可是你的心地已可诛,你以为青楼中女人,是可以用银子打倒的,即使是盗泉之水,也不会嫌脏的是不是?”

穷九先生急了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那么你一定要找出话来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为了你说我们不够资格登门而不服气。”

谭意哥冷笑道:“你本来就不够资格做我的客人,这有什么不服气的,更犯不着争,放眼长沙城中,够资格被我称上客人登门的,也不过是三五十人而已,可是能被我当作朋友的,就只有你们三五人……”

穷九先生满脸是汗,双手垂直,恭恭敬敬地听着,这时才肃然地道:“是!是!卑人愚昧,多承赐诲,在下明日当薰沐顶礼,前来拜候受教。”

谭意哥仍然板着脸道:“这是应该的,本来我还以为你自称先生,一定懂些道理,现在才知道你实在浅陋得很,根本当不起这先生二字。”

穷九先生恭声道:“姑娘见教极是,卑人立刻取消九先生这个称号,明日当恢复本名杨岸。”

谭意哥这才笑了一笑道:“你本名叫杨岸?”

穷九先生道:“是的,杨柳之杨,堤岸之岸,杨大年这小子没告诉你们!”

谭意哥道:“他只说他有位族叔如何如何,可没有介绍过你的大名,这个名字是你自己起的?”

穷九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是的,原来我父母给我取的名字叫杨万财,我觉得这两个字太俗气了,所以后来自己起了字,叫杨岸。”

谭意哥一笑,道:“那一定是取与自前人诗中之句了,今宵酒醒知何处,晓风残月杨柳岸,九先生不知对不对?。”

穷九先生点头道:“是的,姑娘好慧才,我正是欣赏那诗中的潇脱意境,因以为字。”

谭意哥道:“这个名字改得不好,不够潇脱,也不够身份,更不像你的为人。”

穷九先生道:“这倒要请教了,我觉得很切身,因为我就喜欢喝几杯。”

“你醉过几次呢?”

“一年总有个几次,因为我的量大,没有机会开怀畅饮。所以醉的机会不多,像今天这样,应该是要醉了,可是因为心情高兴,所以才没醉。”

“这就是,你是个懂得酒中之趣的,而且不容易醉,因此也不用来作攻愁之具。”

穷九先生立刻瞪着眼睛叫道:“借酒浇愁,这句话我绝不赞成,心里面有事时,我绝不喝酒,因为那时有十分之一的酒量,平常可尽十斤的,那时一斤就醉了,而且入喉皆苦,一点味道都没有,那简直是酒国罪臣。”

谭意哥笑道:“这才是懂得酒趣的人,就不该去欣赏今宵酒醒知何处那诗了,因为作者的穷愁潦倒,混迹风尘,寄情于脂粉队中,经常地借酒装疯浇愁。”

穷九先生咳了一声道:“姑不论他的为人,他的诗的确是好文章,脱俗于世情之外。”

谭意哥笑道:“我倒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今宵酒醒知何处?这是他未醉之前原本求醉,却已在问醒来之地,可见他并不是爱酒,只是在驱愁而已……”

穷九先生点点头道:“这倒也说得是,谭姑娘,真看不出,你年纪不大,酒量也有限,但是对酒却懂得不少。”

谭意哥道:“饮酒在于得趣,不在多少,我虽只能浅饮一杯,却已识得饮中之趣,比起那些虽尽一石而烂醉如泥的人,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穷九先生道:“有理,有理,小妮子,真有你的,小子,你真是好福气,前世不知敲破了多少木鱼,才修到这么一位蕙质兰心的红颜知己,你给我好好地待她,若有一点对不起她,小心我剥了你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