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第12/13页)

“自然有,那就是好好读书,巴上一榜功名,不过你受不了拘束,不会去干的。”

张玉朗笑道:“那可不一定,文官我不屑为,一枪一刀,在沙场博取宝名的武官,我还是能干的。”

“你行吗?我听说长枪大刀的弓马武艺,跟你学的那些刀剑小巧功夫是两回子事儿。”

张玉朗道:“怎么会呢,武功就是武功,只不过刀剑乃是一人之勇,而兵法韬略为万人敌而已,我到京师去,先探采门路,然后再作决定。”

谭意哥倒是很喜欢的把他送出门去了。

这一天,可人小内虽有酒宴,却并不热闹,因为谭意哥是抱病来侍宴的,尽避她强打起精神来应酬,到底没多大兴致,所以散得很早。

谭意哥其实没病,称病只是丁婉卿为她却酬的藉口,但是李大人一片好心,坚持要设宴在她们院中,而且说是为谭意哥冲喜,使她们不便拒绝。

既然说有病,总得装成个样子,只要坐在一边,少说话就行了。平常每逢有应酬,谭意哥总是最热闹的一个,意气飞扬,妙语如珠,因为她口才好,腹中才华也广,任何话题都难不倒她,都能搭上腔。

认识了张玉朗之后,她就有点懒得应酬了,所以不说话倒也正中下怀,偶而再皱两下眉头,就显得病态恹恹,这付神情别有一付柔媚之态,娇弱得教人心痛。

因此与席的人很早都散了。

谭意哥回到了楼上,卸去了,手托着腮,正在默默地想着心事,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掩住了她的眼睛,谭意哥连头都没回就道:“玉朗,你这是什么毛病,专门喜欢在背后偷偷地吓人!”

丙然是张玉朗来了,他放开了手笑道:“奇怪了!我没开口,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谭意哥道:“因为没有第二个人会做这种事,两个小丫头不敢,娘不会,数来数去只有你。”

张玉朗道:“那两个小丫头挺活泼淘气的,怎么被你管得如此拘束?”

谭意哥一笑道:“玉朗,我问过她们将来的意愿,如果她们愿意在曲苦中讨日子过,我就找人教她们吹弹吟唱,教她们佻仅一点,如果她们愿意规规矩矩地择人而事,就应该学得庄重本份。”

张玉朗笑道:“她们一定是选后者了。”

谭意哥叹了口气:“不!她们的父母寄望甚殷,把她们视为摇钱树,就是希望她们将来能好好地赚一笔的。”

张玉朗愤然道:“那有这种父母的?”

“这还不单是父母的问题,这两个小表自己也愿意,她们自小在乡下,看见那些小康之家的媳妇,天未明即起,担水煮炊,忙完了一家人的早饭,就要下田工作,忙了一天回到家里,汉子歇了,她还要弄晚饭,洗衣服,整天累得像头牛,未到三十岁,已是满脸皱纹,终身劳苦,买不起一钱金饰,再看看曲巷中这些人的生活,劳逸之别,实在太大了。”

“这些蠢东西,她们不想想这两种生活的意义,前者才是女子的本份。”

谭意哥叹了一声道:“贫家女儿,最怕的就是这个穷字,而且世风日奢,势利之风,已经养成,这也难怪的,像他们那种人家贫苦终生,也落不到一句清高,他们自然耐不下去。”

张玉朗叹了口气,谭意哥说的这些问题,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但不能说没道理。

有许多贫家女儿,从小到老,几乎没有享过一天的福,过一天好日子。像牛马一样的操作,年成好一点,不过才混得二餐无缺,年成一歉收,餐珠饮玉,佩金戴银的,怎不动心呢?

所谓笑贫不笑娼之说,就是因此而起的。

张玉朗不仅深深地感慨了,他虽有济世之心,这个问题却是他解决不了的。因此只有改变话题,道:“那两个小表就应该学得乖巧一点呀,怎么在你面前,还是那么呆板木讷的。”

谭意哥道:“娘跟我找人来教她们歌舞乐器,但是对她们的行止,我是自己督促,规求很严,我觉得在曲巷中求生虽非本份,但并不可耻,可耻在人不知自尊,曲巷中女子一样也可以端庄的。”

张玉朗道:“意娘,我不是跟你抬,更不是轻视你这一行业,在曲巷中,如果你太着重端庄,那就得准备着一生潦倒吧。试想,如果一个个板着脸装出一付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还有谁会登门领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