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伤都不能纯粹(第5/10页)
大年初七,从哈尔滨开车来北京,一路向南,两座城市的跨度并没有吹散他们的悲伤。
大年初八,他们站在这里,每个人都带着一份浓厚的悲伤和独属自己的一份沉重的心事,祭拜林泽枫,告别自己的青春……
贾万辉偷偷抹眼泪,红着眼眶问:“以念,到底怎么回事?”
沈以念攥紧了拳头,脸上挂着泪痕,回忆说:“大四那年暑假,林同学从巴黎回来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脑癌。”沈以念说到这儿,看向低着头、神情难辨、沉默的陆子晨说,“你还记得七年前最后一次见面,你和林同学大打出手的那天吗?”
“记得。”陆子晨的眼里,浓浓的悲伤似乎随时都会溢出眼眶。他看着墓碑上林泽枫的照片,目光悠远。
他记得,那次是他和沈以念最后一次吵架,因为他身上有女人的香味儿,所以沈以念就跟他大吵起来。
他在外工作,有时难免会跟客户去酒吧应酬,接触到一些女人,但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沈以念的事。可无论他怎么解释,沈以念都不相信他,所以他们吵得非常严重,沈以念也因此搬回了宿舍。
他去学校找沈以念和好的时候,就看见沈以念和林泽枫抱在一起。沈以念在哭,林泽枫在安慰沈以念,看在他眼里非常刺眼,他被嫉妒冲昏了头,所以他和林泽枫大打出手。
沈以念却完全偏袒林泽枫,甚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挥向林泽枫的拳头,缺乏安全感的他认为这是沈以念要跟他分手的前兆,他害怕听见她说出分手,所以选择逃走。
“那天,我之所以在林同学的怀里哭,是因为我知道了林同学得了癌症的事。你不问一句就和林同学大打出手,他已经病了,他不能再被伤害,所以我才会那么袒护他。”
“后来呢?因为林泽枫病了,所以你就跟他去了巴黎?”陆子晨突然有些惊恐地问道。
没错,是惊恐,惊恐于即将揭开的所有事情,让他由一个被伤害者变成一个伤害者的身份,无论是伤害了沈以念还是林泽枫,都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是,是因为你逼得我逃到了巴黎。”沈以念胸闷得让她哽咽不止,“陆子晨,你知道……你知道你失手打在我肚子上的一拳,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吗?你知道我那晚在手术台上大出血差点儿死掉的时候,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吗?她说,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不信,可我在医院足足等了你半个月,你都没有出现。那半个月,我等……得心灰意冷……”
陆子晨紧攥起拳头,沉痛地闭上眼睛,掩饰所有情绪。
“林同学为了鼓励我振作起来,以让我帮他完成遗愿为由,邀请我去巴黎,我这才和林同学去的巴黎。四个月后,林同学病情恶化,准备放弃治疗,为了让林同学有医治下去的动力,我才决定嫁他为妻。”沈以念沙哑着嗓音,泪水朦胧地看向陆子晨,“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但在我失去我们的孩子,痛得死去活来时,你却陪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事后把指责留给了我,陆子晨,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我那段日子没有出现,只是因为我害怕听见你对我说分手。”七年的时间,陆子晨终于有勇气坦诚害怕分手的这份心情,却已沧海桑田。
贾万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说:“以念,你们之间肯定存在误会,老陆在外面不可能有女人。”
沈以念讥讽地笑了:“那个女人在临挂断电话前,有人叫她王莹莹,而王诗蓝的大名就叫王莹莹。如果陆子晨跟她当年没什么,那么今天她又怎么会跟陆子晨订下婚期呢?”
陆子晨的眼睛豁然睁开,里面一片凛冽。
“不……不可能吧。”姚思雯难以置信地说。
沈以念苦笑道:“可不可能,现在说来毫无意义。”
陆子晨没有向沈以念解释,他只是缓慢而无力地倚着林泽枫的墓碑坐了下来,眼神放空,沉痛地说:“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把沈以念带去巴黎的事,你了解我的,我不可能做出伤害沈以念的事,所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但你都没有向我求证这些误会,就直接把沈以念带走了。林泽枫,你活着我不会原谅你,你现在死了,我更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