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肯对红裙辞碧酒(第5/6页)

酒坛打破的一刹那,芳香四溢。那些鲨鱼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狂乱地窜游了起来。不时探头出海,朝着船露出尖锐的牙齿。

秋璇笑嘻嘻地摆手道:“不给你们喝!不给你们喝!”

等到五只酒坛全都倾倒完,秋璇将兽钮复位,旋了几旋,旋紧了,拍了拍手,笑道:“好了!你推下去吧。”

郭敖顺着风浪之势,内力鼓动,噗通一声巨响,铜鼓翻入了海中。这么沉重的负担去后,画舫像是突然轻松了一般,笔直向前行去。铜鼓在海浪中载沉载浮,那些鲨鱼被浓烈的酒气吸引,追逐着铜鼓而去。

秋璇叹息:“其实我很喜欢这只铜鼓的,它对于我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今天为了救命,将它丢弃,我的心中实在悲伤……”

她掩面做哭泣状,郭敖沉默不语。

铜鼓离船越来越远,一丈,两丈,三丈……

秋璇突然“呀”了一声,惊叫道:“我刚才一不小心,将相思也装进鼓里去了!这可糟糕极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面焦急地叫着怎么办,一面却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悠悠看着郭敖:“现在,你再也不能逼着我杀她了!”

秋璇突然“呀”了一声,惊叫道:“我刚才一不小心,将相思也装进鼓里去了!这可糟糕极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面焦急地叫着怎么办,一面却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悠悠看着郭敖:“现在,你再也不能逼着我杀她了!”

铜鼓在风浪中,眼看就要缩小成一个永不再见的点。郭敖突然出手,一把握住了秋璇的手腕。秋璇还来不及反应,郭敖的身子已然拔地而起,如一只灰鹤般,双袖拍打着水面,凌空疾行,刹那间已凌波飞渡,落在了铜鼓上。衣袖一摆,将秋璇放开。

鲨鱼们感受到有人靠近,全都呲牙露出海面,无声咆哮。

秋璇击掌赞道:“好武功。”

她拾起裙裾,在铜鼓边沿坐下,托着腮看着远处。

画舫不知道主人已经离去,依旧被机关催动着,向远处行去。铜鼓却一动不动留在海面。渐渐地,画舫没有了踪影。

秋璇叹道:“下次你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我的衣服都没有拿呢。”

郭敖沉默不答,旋开兽钮。

那一刻,他的面容忽然抽紧。

铜鼓之内,什么都没有,只有浓烈的酒液。

显然,在他进舱取酒坛之时,秋璇已经将相思藏起来了——却不是藏进了这只铜鼓,而是画舫上的某处。

他千算万算,无比小心,最终还是上了她的恶当。

举首,那只画舫早就不见了踪影。就算他有通天本领,也无法踏波再回到画舫上。而周围的鲨鱼,却全都双目血红地看着他,等着搏他而噬。

郭敖静静思索着,缓缓坐了下来,就坐在秋璇的对面。

“你为什么非要救她不可?你可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

淡水、食物、衣物都被留在画舫上,他们已一无所有,四周却是茫茫大海。

就算他不杀她,他们身处在铜鼓之上,哪里也去不了,水下都是红了眼的鲨鱼,大风暴随时都会来临。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呢?

秋璇微笑着注视着他。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

郭敖缓缓点头。

秋璇叹了口气。

“有件事,我本不打算跟别人说的,但事至如此,我们可能连今天都活不过去,而你也不像是口风不紧的人,我就跟你说了吧。”

“你说的没错,六年另三个月前,我遇到的人,的确是她。也的确是从那一刻起,我不再争,不再追逐什么。”

“因为我爱上的人,不是卓王孙,而是她。”

郭敖吃惊地看着她。

秋璇的目光中有无限哀婉。

“你能想象,一个女人,竟然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从此,她无法再爱任何一个男人,但她又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多么为世人所不容,所以只能躲在海棠花下,躲在美酒中,虚掷年华。”

她抬头,静静地看着郭敖:“你说,她又怎么能跟她争,她又能争些什么?”

郭敖沉默无语。

这个答案,实在太惊人,却似乎又带着某种合理性。

秋璇爱卓王孙吗?似乎应该是爱,要不为什么留在华音阁中。但她又为什么能容忍卓王孙与别的女人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