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11页)
“我想知道室友是谁啊。”谢光沂皱起眉头,觉得Anna的反应很奇怪。
Anna干笑道:“当然是我啦,我这么爱你!”
一定有鬼。
谢光沂狐疑地瞧了她一会儿。Anna顶不住压力,借口核对行程表逃到导游身边。
正值出境旺季,机场免税店人山人海。谢光沂对购物执念不深,早早跑到登机口附近,找了个空位坐下玩手机游戏。身为一名优秀坚挺的记者,跑起新闻来有大半时间要待机,她早练就了一身打发时间的好技艺。手机里随时存有最新款游戏,界面越发明丽漂亮,但她玩来玩去,始终不舍得卸载掉最老旧单调的贪吃蛇。
贪吃蛇生长到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头部触及身体,爆裂出GAME OVER的字样。购物小分队已陆续抵达登机口,谢光沂收起手机,排在了队伍最末端。
登机牌由Anna统一打印分发,谢光沂拿到的是倒数第三排靠走道的B座。年关将至,人潮汹涌的不仅仅是机场免税店,机舱内同样爆满。谢光沂艰难地穿越狭窄通道,抵达仅剩的那个空位旁。
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名为“前男友”的星球最恐怖生物正坐在靠窗A座,低头翻阅着空姐分发的当日财经报纸。颜欢抬起头,微微笑起来:“这么巧。”
谢光沂瞠圆了眼睛回过身,只见从机舱中部座位探出脑袋窥视的Anna嗖地把头缩了回去。
“你们总编说,老头子混在年轻人堆里很没意思,他自己去迪拜,多出一个名额,就给我了。”颜欢叠起报纸,很坦然地解释,“旅费从稿酬里扣。”
问题才不在这里!
“你——”
谢光沂“你”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完整的问句来。
做到这个地步,有必要吗?
空姐经过身后,递过毯子并柔声提醒:“小姐请尽快就座,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谢光沂瞪着颜欢身边那个狭小的空间,经济舱末排,手臂一抻就能和邻座蹭个正着。住得起西三环高级公寓的家伙,何必纡尊降贵和穷苦百姓抢这廉价座位。但机舱内没有其他的空位,她心里再冒火,也只能在空姐的注视下愤愤坐了下来。
颜欢侧过头,视线落在她脸颊的猫爪印:“怎么回事?”
谢光沂没好气:“谢大福挠的。”
“谁?”
“谢大福,我养的猫。”
“你养猫了?”
“嗯。”
“以前不是很讨厌的吗?”
“没有讨厌。”
“我说错了。”听着谢光沂不咸不淡的回答,颜欢的神色依旧十分愉悦,“是怕麻烦。‘十顿饭里有八顿靠外卖的主人,能养活乌龟都是奇迹’——这是你的语录之一吧?”
谁允许你把脑细胞用在记忆这种无聊事上了!谢光沂憋着一口气:“多少年的事了。”
你以为我不会变吗?
既然你已经擅自走开,就不要以为我会永远盘桓在从前的躯壳里等你。
颜欢没再深入这个话题,只是稍许勾起嘴角,轻声道:“一物降一物啊。”
谢光沂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先前扇他耳光的事情,掌心里顿时火辣辣的。谢光沂闭眼扯起毛毯,侧过身不再理他。颜欢在身后低沉地笑出了声,那声音有如潮水般,无限贴近而又涨涨落落地席卷过她的耳畔。
无视就可以了。对,无视就可以了。
脑里将“无视”一词三令五申,但客观上能否做到,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谢光沂辗转难以入眠,只能直挺挺地装睡。颜欢又在翻报纸了,颜欢在和前来搭讪的空姐聊天,颜欢喝完了咖啡继续看报纸。数小时后飞机落地,谢光沂第一时间冲下登机桥。
她的脖子酸痛到罢工了!她很需要膏药,立刻!马上!
躲在卫生间里热敷了半天总算唤回知觉,谢光沂僵直着脖颈和大部队集合。一路畅通无阻地入境,有位身穿藕荷色连衣短裙和过膝袜、在这料峭早春勇敢露出半截姣好大腿的女孩子在海关外等着他们,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我是大家的地导,叫我亚弥就可以了。”
Anna不禁大为叹服,拉住谢光沂咬耳朵:“樱花妹果然厉害。”谢光沂掖紧了自己身上的厚棉袄,迎着成田机场外的冷风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亚弥是混血儿,在东京出生,中文却说得相当流利。她和胖子导游一起组织大家乘上观光巴士,见到颜欢时眼睛一亮:“我拿到的团员名册里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