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梦入芙蓉浦(第8/9页)
秦渐辛退了一步,闪开他刀势,反手将一名白衣汉子打了个筋斗。他不欲伤人,出手之际颇有分寸,只盼众人知难而退,但众白衣汉子人人不顾性命,酣呼恶斗,虽然武功均不甚高,势头却甚是猛恶。秦渐辛渐渐激动怒气,心道:“我本瞧在方教主份上不想伤了你们,你们既然不知好歹,可怪不得我了。”展开自创御天掌法,身形飘忽,在众白衣汉子中间穿来插去,顷刻间打倒数人。眼见众白衣汉子仍是死战不退,忽地招数一变,施展张素妍所授“六爻擒拿手”将一人右腿关节扭脱,跟着又扣住另一人手腕。
陈谈脸色忽变,向后跃开,叫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众白衣汉子闻声一起退开,只那腿关节脱臼之人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秦渐辛歉然一笑,说道:“对不住,我没学过点穴法,只好卸人关节。在下实无伤人之意。”便要上前帮那人接上关节,不料那人极为硬气,伸手推开秦渐辛,已自行接驳了腿上关节,退到陈谈身后。秦渐辛心中暗暗赞叹:“这人武功虽低,却当真是好汉子。方教主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陈谈道:“原来阁下当真是天师派高手,那便决计不是方九天那叛徒的同党。我们出手实是冒昧了。”秦渐辛奇道:“方九天不是方教主的弟子么?怎地是叛徒了?”陈谈微一沉吟,说道:“此事乃我教门户之羞,实不足为外人道,还盼少侠见谅。”秦渐辛见他颜色极为诚恳,微觉惭愧,说道:“在下三年前与方九天有一面之缘,适才见各位来意似是不善,随口撒谎,原是想免去一番干戈,不料弄巧成拙,还是失手伤了贵教弟子,在下谨此谢过。”说着深深一揖。陈谈连忙还礼,说道:“少侠武功了得,气度谦和,不愧是名门弟子。恕陈某交浅言深,想拜托少侠一件事情,不知可方便么?”
秦渐辛道:“好说好说。陈香主请讲。”话音刚落,腹中却“咕咕”响了两声。秦渐辛见陈谈神色古怪,只得尴尬一笑,说道:“陈香主别笑话我,我想吃你顿白食成么?”陈谈哈哈大笑,说道:“我只道名门弟子都是道貌岸然,不料少侠竟如此潇洒豁达。这个朋友,陈某是交定了。”一把扯了秦渐辛,便向镇中唯一一家酒楼而行。秦渐辛干笑两声,心中却想:“反正丢的是天师派的脸,事急从权,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二人上得酒楼,拣了个临窗座头坐了。陈谈手下的众白衣汉子自在楼下守把。秦渐辛饥肠辘辘,却不肯让陈谈看轻了,吃得居然颇为斯文,一面谈笑风生,只拣些不相干的闲话来说。陈谈将每样菜都吃了几筷,便即放下筷子,陪着他闲话。只每当话题涉及明教中事时,便即不接口。秦渐辛见他不接口,也就不提。
待得吃到八成饱,秦渐辛方道:“适才陈香主言道,有事要吩咐在下。在下既受了陈香主一饭之恩,自是义不容辞。请陈香主吩咐罢。”陈谈忙道:“大家武林一脉,这龙须镇乃是陈某辖境,少侠既来此处,陈某原该一尽地主之宜才是。在下乃是有事相求于少侠。少侠答允了是人情,不答允是本分。”秦渐辛道:“究竟何事,还请陈香主明言。”
陈谈正色道:“陈某只是明教中一个小脚色,所求之事纯是陈某自己的意思,却与明教无关。这一节须得言明在先。”秦渐辛怫然道:“我只道陈香主是豪爽之人,却如何这般吞吞吐吐,欲说还休?既是如此,在下当了这身道袍,自还这酒钱就是。”陈谈忙道:“实不相瞒,陈某一个时辰前收到飞鸽传书,说是贵派大举调集人手东下,不知何意。敢问少侠可知道此事么?”
秦渐辛一惊,心忖:“定是董师叔知道师妹之事,调集人手抓我来了。这姓陈的却道是去寻明教的晦气。”当下微微一笑,却不做声,心道:“你适才不肯说你明教中事,我现下不说天师派之事,你也不能来怪我。”陈谈见他不答,又道:“江湖无知之人传言,敝教方教主与贵派张天师不和。但贵我两派中人自然知道绝无此事。只是近几年来,贵我两派确实有不少误会,贵派天师豁达大度,极力克制,敝教上下,都是极感盛情的。”
秦渐辛全不明其中因果,却不愿让陈谈瞧出,当下冷笑道:“原来贵教三番两次向敝派挑衅,都是误会?”陈谈叹了口气,说道:“陈某任江西西路副香主,已逾十年。这其中的原委,旁人不知,陈某却是知道的。”秦渐辛不知如何接口,仍是微微一笑,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