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停留在1997年的第一场演唱会(第3/9页)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我天天给他煮红豆沙做白糖糕哄着他,他就像是我自己的另一半,他高兴,我也会跟着开心。
一个月之后小北终于想通了,他穿着那件我给他买的新衣服骑着自行车载着我逛遍景安城的每个角落。
他每次都会在音像店的门口驻足很久,听那些店里播放的新歌。那些歌时而婉转,时而欢畅,仿佛要把天上的云切成一段一段地落给我们沉思和哀悼才肯罢休。
每次我都拿着一瓶几毛钱的汽水蹲在路边喝。有树叶掉在我的头上,我也不捡,我知道小北一定会帮我把树叶拿掉,还会和我一起蹲在路边。
我想,那是我和小北最单纯和欢乐的时光,没有任何复杂的事,一瓶汽水、一根吸管,以及一个怀揣梦想的儿时伙伴,晚霞来临的时候,可以一起走路回家。想兜风的时候,可以坐在自行车后座把头高高地仰向天空。
我曾经在小北家的阁楼上画过一张素描,画的就是我坐在小北的自行车后座上把手张开,拥抱自然的样子。小北将这幅画找人上了色,签了自己的名字,裱了框,很郑重地挂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我在旁边往嘴里塞跳跳糖,那些不安分的小糖粒在我的嘴中、牙齿上、牙床前噼啪地打架。
小北说雅笛,等我二十二岁的时候,你就可以来把这幅画拿走,我想到时候我也差不多成名了,你就可以拿这幅画赚大钱了。
我开始往嘴里送水,边送边把眼睛笑成一条线。我看到那幅画的右下方,一笔一画地写着:顾颜北。1997年8月18日。有效期1997-2007。
看着这个日期,我微微笑了笑。小北也笑了。我摸着那个日期,就仿佛摸着一个长远的有目的性的谋划。
他把自己谋划给了音乐。
而我,却把自己,谋划给了这十年的时间。
十年,仿佛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时间。可是,这有什么呢。既然小北可以用十年的时间去怀揣一个音乐的梦想,那我为什么不能用十年的时间,去等待一个未知的将来。
那时候我坚信我可以,就如他坚信他一定会成名一样。
我们的梦想那么真实地存在于1997年那个不算炎热的多风时节里。
这是活着的一种自我快乐。如果自己都不曾给自己希望和鼓励,那么,谁又会来承担你心中一直保存完好的梦想和未来呢。
4{我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不能能歌善舞}
那一年,我常常做一个梦,在他开第一场演唱会的时候,他会对我说:“雅笛,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这个梦太美好了,以至于我醒来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我觉得梦总是会成真的,否则怎么能这么真实地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呢。
直到遇到苏宛月,我才记起一句老人常说的话,梦与现实总是相反的。
如此真真切切,刻骨铭心。
苏宛月。人如其名。她有一头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眼睛不大,却很水灵,白衣长裙,头上常常缀一朵雏菊发卡。
她还没来昕川大学的时候,在景安城就是半大不小的名人了。初二时就已经过了钢琴十级,参加省里的各种比赛都名列前茅,还曾在市电视台组织的晚会上表演。并且,她的母亲是全景安城最出名的声乐老师。
最让人高谈阔论的是她没有去上“艺安”,而是来了以理科为主的“昕川”,这让整座景安城的人都惊讶了一把。
我发现小北喜欢她,是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她唱《劲草娇花》时。一首老的粤语歌,可是她自弹自唱,别有一番风情。
那天小北选唱的曲子是《光辉岁月》,之前我们排了很多遍,都没有问题。可是,小北在看完苏宛月的表演之后,就将所有的歌词都唱错了。
我站在台下,听到周围一片嘲笑以及小北一脸的窘迫,伴奏带的声音过了很久,小北还是不在音乐的点上。好不容易熬到演唱结束,我看到小北匆忙地下了台,我穿过人群走到后台,想给他第一个安慰的鼓励。
只是我还没有走到后台,就在远处看到苏宛月和小北站在一起。
我听到苏宛月的声音,她说,其实你声音挺好的,就是太紧张了,还缺乏声乐的训练。
小北好像张不开嘴一样,拼命地点头,那样子傻愣愣的,让我看着心里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