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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南贵妃的出身非常神秘,众人却传说纷纭,隐隐透出她往日出身的不高贵,可从未有人敢提起。随身的宫女们都说这南贵妃平日谈吐虽开朗,可仿佛眉间总有难言的忧郁压抑。更有人私下传言,说南贵妃虽得独宠,却不专房,皇上甚至不在披香殿中留寝……

神宗也先后宠过不少其他的妃子,她们也一个个貌美多才,行止动人,可多则半年,少则一月,便又失宠。厉思寒看在眼里,在心里冷笑:宠爱是会过去的,特别是在这众星捧月的环境中,失去皇帝的关注,只是时间先后而已——

而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得到长久的关爱,恰恰因为她并不是他真正的妃子。

稳定的环境,安适的生活,甚至可以秘密见见旧日老友,"南贵妃"的生活是极其奢华安逸的。可这……就是"照顾她一辈子"么?有时厉思寒不禁自问。

可她累了,也倦了,她已经不想再回到江湖。她是真正感激"猪一只",也愿意寻找一个平静的港湾,就在他君临天下的怀抱中终此一生。

厉思寒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怀念什么,是铁面?他已不复存在了,她甚至没有对他真正表白过心迹。当初她是死囚,不能说;如今,她是贵妃,更不能说了。她明白,在自己一生中,真正快乐的时光,只有在威海海滩上,那相对无言的一夜……

某一个深秋的夜里,厉思寒遣开了宫女,一个人在房中对着灯发呆。她入宫后已渐渐习惯晚睡,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地对灯想心事。

已四更了,她准备就寝——但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她:窗外有人!

她推窗而视,准备呼人,却未料到是他。

神宗朱燮爔此刻居然站在庭中,就那样穿过扶疏的花木,静静地看着她。

厉思寒心头一震,发觉他居然只穿了里层单衣,却未加外袍,在深秋的半夜长久伫立。她忙拿了一裘长衣,一按窗口,轻轻跃入中庭。

"皇上,月下风寒露重,快加衣吧,身体要紧。"她边说边为他加上了外袍。

"小丫头,"神宗突然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还是本性不改,一急就从窗口跳出来了!"

厉思寒面上一红,忙低头道:"皇上别取笑臣妾了。"

她想了想,又细声问:"不知皇上到来,所为何事?"

可神宗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厉姑娘,你在这儿过得开心么?"

厉思寒盈盈下拜:"禀皇上,臣妾很开心。"

神宗抬手扶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平身,目光闪电般注视着她:"你可知欺君何罪?"

厉思寒愣住,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此话从何而来。神宗看了她许久,眼里神色转换,终于吐了口气,轻轻笑了笑:"你不开心的,朕看得出。刚才在梦里,朕还见你在哭来着……所以、所以朕……就忍不住过来看看。看你在灯下坐了很久,倒也没哭,只叹了不少气而已……"

厉思寒心中蓦然一震,心中体会到他轻描淡写几句话中的深情,心中乍现一缕柔情。

她明白,神宗一定是在梦中见她不如意,午夜梦回,再也忍不住过来看她,又不愿惊动宫人侍从,才一个人飞檐走壁的匆匆过来的。

厉思寒不由问:"皇上一路上没见着一个侍卫么?"

神宗英俊的脸上突地显出一丝捉狭的笑容,得意地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嘘——你别忘了,以朕的身手,又岂能被守卫的侍卫发觉?"

皇帝威严霸气的脸突然间变得象个小孩子,对着她眨眼睛笑。

厉思寒心中感动。要知他以帝王的尊,居然要三更半夜飞檐走壁地偷偷来看自己的妃子,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一直以来,这个人,似乎都不象个皇帝的模样呢。

她忽地想起了昔年的事,忍不住脱口:"朱屹之,你……"

"大胆,居然敢呼朕为猪一只?"神宗半开玩笑半认真,"南贵妃,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