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之物 The Thing on the Doorstep(第14/16页)
我也说过,这发生在午夜之前。后来经过追查,这通电话是从克罗因谢尔德老庄园打过来的,不过这时候距离仆人打扫屋子的日期已经过去半周的时间了。我会稍微透露一些他们在房子里发现的东西——他们发现一间偏僻的地窖储藏室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看到了一些足迹、泥土、匆匆搜刮过的衣柜、电话上令人困惑的痕迹,还有被人笨拙使用后留下的文具,此外所有东西上都黏附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警察们,那些可怜的傻瓜,自以为是地构想出了他们的理论,直到现在还在搜寻那些被解雇的邪恶仆人——但那些仆人已经在眼下的骚动中逃之夭夭了。他们说这是一起针对往事的可怕报复,而我之所以被牵扯其中是因为我曾是爱德华最好的朋友,也是给予他忠告和意见的人。
蠢货!——难道他们觉得那些粗俗的小丑能仿冒出那样的笔迹?难道他们觉得是那些小丑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事情?难道他们看不见爱德华身体里的变化?就我个人而言,现在的我已经完全相信爱德华·德比告诉我的一切信息。在生命的边界之外还有着某些我们从未想象过的恐怖事物,有时候,人类的邪恶窥探会将它们召唤到我们的世界里。伊佛雷姆——亚西纳——就是将它们召唤来的魔鬼,它们已经吞噬了爱德华,而现在它们正准备吞噬我。
我能确信自己是安全的吗?那些力量在肉体形式的生命消亡之后依旧存活了下来。第二天下午,等我从虚脱状态中恢复过来,能够条理清楚地行走与说话后,我去了一趟疯人院,用手枪射杀了他。这是为爱德华着想,也是为了这个世界着想,但如果不将他火化,我又怎么能确信他死了呢?他们留着那具尸体让不同的医生进行愚蠢的尸检——但我说过,他必须被火焰烧成灰烬。他必须被火焰烧成灰烬——在我开枪的时候,他已经不是爱德华·德比了。如果他没有发疯,那么我就会疯掉,因为我也许就是下一个。但我的意志没有那么薄弱——而且我知道那些恐怖的东西正在试图动摇我的意志,但我不会让它们得逞。那是一条性命——伊佛雷姆,亚西纳还有爱德华——现在又会是谁呢?我绝不会被驱赶出自己的身体……我绝不会与那个待在疯人院里,与被子弹终结性命的巫妖交换灵魂!
但是,让我试着条理清楚地叙述完这段最终的恐怖经历。我不会去谈论那些警方始终不愿理睬的故事——例如,刚过两点的时候,有至少三个路人在海尔街上遇见了一个矮小、怪诞而且散发着臭味的东西;还有某些地方留下了一个独特的脚印。我要说的只是两点钟时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一阵门铃和叩门声惊醒了我——门铃和门环都响了,它们迟疑不定地交替响了起来,像是敲门人陷入了某种软弱无力的绝望境地。不论是门铃声,还是门环声都在试图模仿爱德华过去使用的那种三加二的暗号。
我从熟睡中爬了起来,脑子却陷入了一片混乱。爱德华就在门前——他记着老的密码!那个新的人格肯定不记得密码……难道爱德华突然又恢复到正常状态了?他到这里来为什么会表现得这样紧张和匆忙呢?他被提前释放了,还是从疗养院里逃了出来?我一面思索着,一面穿上袍子,走下了楼梯。或许他恢复了本来的自己,再度变得胡言乱语、举止暴力起来,于是医院方面撤销了释放他的决定,迫使他绝望地逃向自由。不论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是过去那个好爱德华了,而我要帮助他!
我打开门,走进了榆木拱门下的黑暗里,这时一股恶臭得无法忍受的狂风几乎将我刮倒在地。恶心的感觉让我呼吸困难,在那个瞬间,我勉强看见有个矮小、驼背的人站在门阶上。叫门的人应该是爱德华,但这个矮小难闻的龌龊家伙是谁?爱德华怎么有时间离开呢?在开门之前,他不是刚按过门铃么?
拜访者身上穿着一件爱德华的外套——外套的底端几乎拖到了地上,虽然还卷着袖子,但袖口依旧盖过了他的手。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垂边软帽,而他的脸上也蒙着一条黑色的丝巾。我摇摇晃晃地走向前去,那个人发出了一种类似液体的声音,就像是我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咕噜……咕噜……”——与此同时,他递给我了一张穿在长铅笔一端,写得密密麻麻的大张纸片。虽然那种病态而又不可思议的恶臭让我觉得头晕目眩,但我依旧抓住了那张纸片,并且试图借着门道的灯光看清上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