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狱的另一端(第3/8页)
“……你什么意思?”
“杀鱼的刀也是很锋利的,不是吗?”
“你说是我杀了玛莉珍?”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男孩微笑。
“你!”鱼贩涨红了脸,他逼上一步,表情有如凶神恶煞,他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孩,“高尔少爷,您是西区的人,可别到我们东区来生事!”
“你错了,我生在白教堂,长在白教堂。这里是我的地盘。”
男孩背向朱塞佩,朱塞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男孩对面的鱼贩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眼睛紧盯着男孩手中的一件东西。头顶煤气灯明亮的光芒正洒在他脸上,鱼贩的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恐惧。
那是什么?朱塞佩想看清楚,他上前一步,脚下却不小心踢到墙角的一个空酒瓶。瓶子骨碌碌地滚出了街道,男孩回过头来。朱塞佩急忙缩回身子。
街道外安静了半晌,巷子里的两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朱塞佩屏住呼吸,静静地躲在墙后,良久,他听不到街道上再传来任何响动。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这时候风向变了。在逆风里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声音更低,而且极不清楚。
“……但是杀人和杀鱼是两码事,约瑟。”
朱塞佩躲在墙角后面的黑暗里,想从外面巷子里两人的谈话中得到更多线索,但是那鱼贩约瑟却再没开过口。只有男孩的声音,仍然从逆风里持续不断地送过来。
“杀人应该用手术台上精细的柳叶刀,而不是鱼刀。像这样……”
“……再像这样。”男孩说,“杀戮是一门艺术。可怜玛莉珍被你割得乱七八糟,真是给伟大的开膛手丢人。”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认为我是为了你的玛莉珍?那个根本不值一文的婊子?我是为了我自己。”
“……你给我丢了人,约瑟。”
风声太大,男孩的声音已经辨不清楚,但是一股奇异浓郁的腥甜,却在巷子中混乱的风向里疯狂窜逃,然后突然冲入了朱塞佩的鼻子。
血的味道。
片刻之间,这浓浓的血味已经与飘浮在空气中的冷雾融合,被潮湿的夜风送进东区白教堂的每一座广场,每一条小巷,从每一个打开的窗户进入每一个房间,进入每一片正在呼吸的肺叶里。刹那间整个白教堂地区都被这可怖的血雾所笼罩。
“住手!你在做什么?!”朱塞佩一惊,大踏步转过墙角。
太晚了。
鱼贩约瑟·巴尼特靠在那盏煤气灯柱下,眼睛眨动着,似乎还没有断气,但是脖子上一道深邃的伤口正在汩汩冒出鲜血。
他一上来就被割伤了喉管,所以无法呼救。而脖颈以下,衣服已经被剥掉,肥厚的胸脯和小腹被整个划开,便如同医书上的解剖图,每件器官都清晰可见,在各自的位置上可怖地抽动着。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在煤气灯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片奇异的橘红。
——开膛手?!
男孩手中还握着那柄锋利的手术刀。刀尖上滴着血。他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天神一般威猛高大的男人突然从天而降,男孩似乎吓得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是御医威廉·高尔的儿子?你就是开膛手杰克?”
朱塞佩逼近一步,他盯着男孩手中的柳叶刀。轻薄狭窄的刀锋在煤气灯下散发着耀目的银光,浓稠的鲜血从刀尖上一滴滴地掉下来。
“你现在就跟我去警署!”朱塞佩上前一步,去拉男孩的胳膊。
“你才是杰克!”男孩盯着对方那张出现在报纸上的脸,那张重点在逃嫌犯的脸,把手中的刀子猛然掷向对方。
朱塞佩下意识地伸手拦截,那柄沾满鲜血的刀子就紧紧握在了他的手中。
“我是负责整个案件的御医威廉·高尔的独生子,而你则是个来路不明的嫌疑犯。我在此亲眼目击你杀害了比林斯门市场的鱼贩约瑟·巴尼特。”男孩大声开口,毫无血色的嘴唇漾起一丝残酷的微笑,“去警署?你认为那帮愚蠢的废物会相信谁?”
朱塞佩怒极,他扔掉手术刀,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
“别逼我在这里就杀了你!”
“你不敢。”男孩泛红的脸上略微露出了一丝惧意,他退后一步,盯着对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