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瘟疫(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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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对于我们的这位客人,我们已经没什么可以做了,目前的问题就只是我们怎么处理他的遗体。
我悄悄地与约翰勋爵说了话,让他带威廉去山上采新长出来的草莓了。尽管这位印第安人的死亡并不恐怖,但我不希望威廉看到,毕竟他在几个月前才见过自己的母亲去世。约翰勋爵本身也显得沮丧——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或许对他们两个人都有好处。
詹米皱着眉头,搓了搓自己的脸。他还没有修面,胡楂被搓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必须给他办体面的葬礼吗?”
“呃,反正我们不能让他就躺在谷仓里,但是如果我们把他葬在这里,他的族人会介意吗?你知道他们怎么对待死者吗,伊恩?”
伊恩仍然有些面色苍白,却镇静得令人惊讶。他摇了摇头,然后喝了一口牛奶。
“舅妈,我知道得不多。但是我跟你说过的,我见过印第安人去世。他们把死者裹在鹿皮里,唱着歌在村里送葬,然后把遗体抬进树林,放到比地面高的平台上,让它在那儿变干。”
詹米似乎并不那么热衷于在农场附近的树林里放木乃伊。“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或许是把尸体体面地包裹起来,然后送到村里去,让他的族人恰当地埋葬他。”
“不,不能那样做。”我从荷兰炉子里拿出那锅新烘焙的小松糕,拔来一根金雀花嫩枝,插进一个松软的棕色蛋糕。嫩枝抽出来时干干净净的,所以我把平底锅放在桌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下去。我心不在焉地皱眉看着那罐蜂蜜,它在近正午的阳光里发出金色的光芒。
“问题是,那具尸体肯定还会传染。你没有碰他吧,伊恩?”我看了伊恩一眼,他表情冷静地摇了摇头。
“没有,舅妈。他在这里生病过后我就没有碰过他,之前有没有碰过,我记不得了。我们经常一起打猎。”
“你没有得过麻疹。该死的。”我伸手抓着头发。“你呢?”我问詹米。让我宽慰的是,他点了点头。
“得过,大概在五岁的时候。你说人不会两次患同样的病,所以我碰那具尸体不会有事?”
“是的,我也不会有事,我也患过麻疹。问题是,我们不能把他送回村子。我完全不知道麻疹病毒会在衣服或人体上存活多久,但是我们要怎么跟他的族人解释,说他们不能碰他或靠近他呢?我们不能让他们也被感染。”
“让我担心的是,”伊恩意外地插嘴说,“他不是从安娜奥卡来的,他是从更北边的一个村庄来的。如果我们用普通的方式把他埋在这里,他的族人会有所耳闻,然后会觉得是我们害死了他,把他埋掉来掩盖实情。”
我之前并未考虑到这个不祥的可能性,此刻听到不禁感到后脖子发凉。
“你确定他们会那样吗?”
伊恩耸了耸肩,掰开热乎乎的蛋糕,往冒着蒸汽的蛋糕内部洒上蜂蜜。
“纳科格纳维托的人相信我们,但是梅耶斯说过,不相信我们的人会有很多。他们也有理由怀疑我们,是吧?”
至多五十年前,在与北卡罗来纳定居者的恶战中,图斯卡罗拉的人几乎被全部消灭。鉴于此,我想他们确实有理由怀疑我们。但这不能帮助解决当前的问题。
詹米吞下他的最后那个小松糕,叹着气靠到椅背上。
“好吧,那我觉得我们最好用东西把那个可怜的家伙裹起来,然后把他放到上面山里的那个小岩洞里。我已经在洞口对面打了建马厩的木桩,能够防止野兽靠近。然后我和伊恩去安娜奥卡,把事情跟纳科格纳维托解释清楚。或许他会派人回来检查尸体,跟这个死人的族人说我们没有虐待他,然后我们就可以把他埋了。”
还没来得及回应这个建议,我就听到了有人从院子里跑来。为了采光和通风,我让房门半开着。我转过身去,威廉的脸出现在门口,面色苍白,显得很着急。
“弗雷泽夫人!求求你,你能来一下吗?爸爸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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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那个印第安人传染的吗?”詹米皱眉看着只穿着衬衫、躺在床上的约翰勋爵。他的脸时而通红,时而苍白——这样的症状之前被我归因为情绪紧张。
“不是,不可能。这种病的潜伏期有一两个星期。你们之前在什么地方……”我朝威廉转过身去,却耸了耸肩,没把问题说完。他们一直在路上,说不清楚约翰勋爵什么时候或者在什么地方接触到病毒的。在客栈里,赶路的人们通常会几个人挤一张床,而且床单很少更换;晚上在某张床上睡觉,早上起来时身上就很有可能沾染上从麻疹到肝炎的各种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