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乔卡斯塔(第4/16页)
她朝椅子边上的桌子伸手,都懒得转头去看。她不用看,因为管家轻轻地放下一个水晶玻璃杯,刚好放在她的手能够触碰到的地方。她拿住那个杯子,然后把它端起来,送到鼻子下面闻着,在感官的愉悦中闭上了眼睛。
“酒还剩很多。我跟你说,我自己放开喝也喝不完!”她睁开眼睛,微笑起来,同时朝我们举着杯子,“外甥,敬你和你的妻子,希望你们能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干杯!”
“干杯!”詹米回答道,然后我们全都喝了酒。
这种威士忌确实不错,像涂过黄油的丝绸那样丝滑,像太阳光那样让人振奋。我能够感觉到它抵达胃的底部,在那里扎根,然后沿着我的脊柱向上扩散。它在詹米身上似乎也有类似的效果——我能看到他轻微皱着的眉心缓和开来,表情也放松下来。
“今晚我让尤利西斯写信,告诉你姐姐你们安全到这里了,”乔卡斯塔说,“我想你们这一路上或许遭遇了种种麻烦事,所以她肯定也很担心她的小家伙。”
詹米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应付坦白带来的痛苦。
“说到麻烦事,姨妈,恐怕我必须得跟你说……”
我把目光移开,不想在他解释我们财产的悲惨情况时看着他,让他更加不舒适。乔卡斯塔仔细地听着,在詹米讲述我们遭遇海盗的事情时,她发出了惊愕的轻微声音。“缺德,呵,缺德!”她惊呼道,“那个人居然这样来报恩!真该被绞死的。”
“姨妈,这也只能怪我了,”詹米懊恼地说,“如果不是我,他就被绞死了。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坏蛋,所以在他最终干坏事时,我也没法觉得太惊讶。”
“嗯。”乔卡斯塔在座位中坐直,看着詹米左肩上方,然后开口说:“尽管这样,外甥,我刚才说希望你们把这里当作家,我是认真的。你和你的人在这里都受欢迎。我肯定我们能够想办法弥补损失的。”
“谢谢你,姨妈,”詹米低声说,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她的眼睛。他低头看着地板,我能看到他端着威士忌杯子的那只手紧紧地捏着,指关节都发白了。
还好我们的话题转移到詹妮和她在拉里堡的家庭上了,詹米的尴尬也缓和了一点。乔卡斯塔已经下令准备晚宴了,夜晚的微风吹过草坪和花坛,将厨房里烤肉的诱人香味短暂地带了过来。
菲格斯站起来,得体地道歉离开了,而伊恩则在房间里闲逛,拿起各种东西看看,然后又放下。在室内觉得无聊的洛洛,勤奋地沿门槛嗅着。十分讲究的管家明显反感地看着它。
整座房子,以及房子里的所有装饰品,全都很简单,却又精致、漂亮,而且并不只是按照喜好来摆放的。伊恩突然在墙上的一幅画前停下来时,我意识到了那种优雅的均衡和得体的摆放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乔卡斯塔姨婆!”他惊呼道,急切地转身面对着她,“这是你画的吗,上面有你的名字?”
我觉得她的脸上突然闪现过一丝阴影,但接着她又微笑起来。“那幅山景画吗?是的,我总是喜欢那些群山的景色。赫克托进山去交换兽皮时,我总会跟着他去。我们在山里露营,点起熊熊的篝火,用人们让篝火日夜不熄灭,把它当作信号。不出几天,印第安人就会穿过森林下山来,坐到火边聊天、喝酒和做生意。而这个时候,我就拿着素描本和木炭坐在那里,画下我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她转过身,朝房间远端点点头:“孩子,去看看角落里的那幅画,看看你能不能找到我画在里面的印第安人,藏在树中间的。”
乔卡斯塔喝完威士忌,放下酒杯。管家过来给她倒酒,但她没有看他,就挥手回绝了。管家放下酒壶,然后安静地消失到了走廊里。
“没错,我爱那些群山的景色,”乔卡斯塔又轻声地说,“它们不像苏格兰的山那样黑暗和荒芜,但是照在石头上的阳光和弥漫在树林中的迷雾,确实会不时让我想起理士城堡。”她摇了摇头,然后稍微有些灿烂地朝詹米笑着,“但是这里成为我的家已经很久了,外甥,我希望你也能把它当作你的家。”
我们几乎没有其他选择,但詹米迅速点了点头,恭敬地低声说着感激的话。不过,洛洛抬起头,惊讶地低吼起来,打断了詹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