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23 “鲁莽的海盗”(第5/9页)
“威洛比!”他吼道。威洛比先生立即眉开眼笑地小跑着进来,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壶热茶和一瓶白兰地。
“茶!”我轻声说道,奋力地坐起来,“仙馐。”在令人窒息的小船舱里,热茶正是我需要的,掺了白兰地的清香液体滑入我的喉咙,在我颤抖的胃里平静地发着热。
“没有人比英国人更会泡茶了,除了东方人。”我嗅着茶香说道。
威洛比先生满足地面露喜色,然后隆重鞠躬致意。詹米又哼了一声,把他下午送茶的总次数提高到了三次。
“是吗?嗯,你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吧。”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阴险,我越过杯子的边缘盯着他。“你指的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等你结束,我要给你治胳膊。”他告诉我。他拿起茶壶盯着看。
“告诉我,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他问。
“大约八夸脱,”我有些困惑,“为什么?”
他放下茶壶,瞪着我。“因为,”他说得很严谨,“从你留在甲板左边的血迹来看,你大概流掉了四夸脱血,现在血还没有完全止住。”他斟满茶杯,放下茶壶,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我担心詹米对我相当恼火。”我愁眉苦脸地对威洛比先生说。
“没有生气,”他安慰我说,“蔡米被吓到了。”威洛比先生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右肩上,轻柔如休憩的蝴蝶。
“疼吗?”
我叹了口气。“坦白地说,”我说,“是的,确实很疼。”
威洛比先生笑了笑,轻轻地拍着我。“我帮你,”他安慰道,“以后。”
尽管胳膊还在抽痛,但我感觉自己已经充分恢复了,就问起其他船员的情况。据威洛比先生说,受伤仅限于刀伤和擦伤,一个脑震荡,还有一个小臂骨折。
走廊里的咔嗒声预示着詹米的回归,菲格斯跟他一起,一只手搬着我的医药箱,另一只手又拿来一瓶白兰地。
“好吧,”我顺从地说,“让我们来看看。”
我对可怕的伤口并不陌生,而这一个——从技术角度讲——也不是那么糟糕。不过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在技术上处理不了。
“哦。”我相当虚弱地说道。尽管伤口的特点被詹米说得有点生动,但他描述得也非常准确。这是一道长长的、边缘整齐的伤口,在肱二头肌前面带了轻微的角度,从肩膀延续到肘关节上面一英寸左右的地方。虽然我实际上无法看到自己肱骨,但它无疑是一道很深的伤口,边上裂口很大。尽管被布紧紧地缠着,但伤口仍在流血,好在血渗透得很慢,可见并未切断重要的血管。
詹米翻开我的医药箱,若有所思地用一根粗大的食指翻找着。
“你需要缝合线和针。”我突然震惊地意识到,我的手臂上要缝三十或四十针,没有麻醉药,只有白兰地。
“没有鸦片酊?”詹米皱着眉头翻着箱子道。显然,他一直在思考着同样的事情。
“没有,我在‘海豚’号上全用光了。”我按住摇晃的左手,往我的空茶杯里倒了相当多的纯白兰地,然后喝了一大口。
“你真是细心体贴,菲格斯,”我啜饮着的时候冲那瓶新拿来的白兰地点点头,“但我估计喝不了两瓶。”鉴于杰拉德的法国白兰地的威力,我能喝的量不可能超过一茶杯。
我不知道是一次性喝醉更可取,还是至少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以便监督手术。我不可能用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一样的左手给自己缝合,菲格斯也不可能用一只手做到。真的,詹米的大手在某些任务中有着惊人的轻盈,但是……
詹米摇了摇头,拿起第二瓶酒,打断了我的疑虑。
“这瓶不是用来喝的,外乡人,是用来冲洗伤口的。”
“什么!”我极度震惊,已经忘记了消毒的必要性。由于缺乏更好的选择,我通常会用蒸馏过的酒精,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兑上水清洗伤口,但在战场上,我也曾用白兰地来进行消毒。
我觉得嘴唇变得有点麻木,不仅仅是因为胃里的白兰地在发挥作用。苏格兰高地人是最坚忍、最勇敢的战士,水手们作为一类人与他们相差不远。我见过这样的男人,在我收拾断掉的骨头、做小手术、缝合可怕的伤口等让他们经受地狱般痛苦时,他们毫无怨言,但当使用酒精消毒的时候,情况就变得有些不同——尖叫声在几英里外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