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你的俘虏(第13/47页)
“他讲话又快又清楚,好像啥都知道似的,”海耶斯怀疑地摇着头,“其实他可年轻了,大概——看上去比个小孩儿没大多少,不过我猜他肯定比看着要老点儿。”
“是啊,他是个小个子,比小安格斯还小,”贝尔德插了一句,跟着把头朝安格斯·麦肯锡的方向一甩,弄得安格斯吃惊地往下看了看自己。安格斯跟随父亲上卡洛登战场那年才十二岁,如今他已在阿兹缪尔度过了将近一半的人生,由于狱中糟糕的伙食,他的个子几乎就没再长多少。
“不错,”海耶斯表示同意,“不过他举手投足可精神了,肩膀直直的,腰板挺挺的,像屁股里插了根推弹杆儿。”
这句话说完便引来了哄堂大笑和粗俗的评论,随后海耶斯让位给了奥格尔维,后者开始给大伙儿讲起了一个很长的、关于多尼布里斯托领主和一个猪倌的女儿的下流故事。海耶斯没有怨言地离开了壁炉,按照惯例走到麦克杜身边坐了下来。
麦克杜从来不坐壁炉前的位子。他总会给大家讲些他读过的书中的故事,那些故事很长,有《蓝登传》《汤姆·琼斯》,还有人人喜爱的《鲁滨孙漂流记》。即使这样,他也从来不去烤火。他总是以他的长腿太占地方为由,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同一个地方,那个所有人都听得见他说话的位置。不过,每个离开火炉的人会轮流坐到他的身边,拿衣服上残留的热量与他分享。
“麦克杜,你明天会去跟新来的监狱长谈话吗,你觉得?”海耶斯一边坐下一边问,“切完泥炭砖回来我碰到了比利·马尔科姆,他喊着告诉我他们牢里正闹鼠灾呢。说这星期有六个人睡觉时被咬了,里边有俩人伤口还化了脓。”
麦克杜摇了摇头,挠起了下巴。之前,每个星期哈利·夸里会见他的时候,都会提前准许他用一次剃须刀。距离上次剃胡子有五天了,他的下巴已经满是红色的胡子楂儿。
“我不知道,盖文。”他答道,“夸里确实说过他会把我们的做法告诉新来的家伙,但是那个新任没准儿有他自己的方式,对吧?假如他叫我去,那我肯定会提老鼠的问题的。马尔科姆有没有叫莫里森去看看化脓的情况?”监狱里没有医生,经麦克杜要求,狱卒们准许了有那么点儿治病本领的莫里森到各个牢房里照料生了病或受了伤的犯人。
海耶斯摇摇头:“他没时间说别的了——当时他们也就是列队走过罢了。”
“我还是让莫里森去一下吧,”麦克杜下了决定,“他可以去问问比利那儿还缺些啥。”监狱里一共有四个关押大批囚犯的主要牢房,彼此间的传话不是靠莫里森的走访,就是靠每天外出劳动的队伍,不同牢房的犯人会混合在一起,到附近的沼地搬运石头或切割泥炭砖块。
莫里森随叫即到,兜里揣着四个雕刻着花纹的老鼠骷髅,那是囚犯们为他们的跳棋游戏即兴创作的棋子。麦克杜从自己坐的板凳底下摸出了他去沼地劳动时随身携带的布袋子。
“哎哟,别再给我那些该死的蓟草了,”莫里森见麦克杜做着鬼脸,马上表示抗议,“我可没法儿叫他们吃这些,他们都问我是把他们当成母牛了还是当成猪了!”
麦克杜小心地放下手里捧的一把枯萎的草梗,吮吸了一下自己被刺痛的指尖。
“他们固执得像一群猪,那是肯定的,”他评论道,“那些不过是奶蓟。莫里森,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把蓟草上的刺头摘掉,拿叶子和梗碾碎了就行。要是吃起来扎得慌,可以撒在燕麦饼上,还可以泡茶给他们喝。跟他们说,我还从没见过猪会喝茶的呢。”
满脸皱纹的莫里森咧开嘴笑了。他已经一把年纪,其实很知道该如何对付执拗的病人,不过抱怨也是他的一件乐事。
“哎,好吧,我就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掉光了牙齿的母牛好了。”他顺从地接受了,小心地把那些蔫了的草放进自己的袋子,“不过下次见到乔尔·麦卡洛克,你可得记得让他看看你的牙。他最不肯相信绿叶菜可以治坏血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