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苏厄德医生的日记(第5/7页)

乔纳森·哈克的日记

十月三至四日,接近午夜

我觉得昨天永远都不会过去。我非常想睡,心里怀着盲目的希望,觉得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改变,现在有任何变化都是好的。在离开之前,我们讨论了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没有得出结论。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还有一只装土的箱子没被捣毁,而且只有伯爵知道箱子在哪里。如果他选择躲起来,就能年复一年地骚扰我们,这样的话——这种想法太可怕了,我现在都不敢想。我所知道的就是:如果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女人,那就是我可怜的爱人。她昨晚那种温柔的同情心,让我更加千百倍地爱她,那种同情心让我对那怪物的仇恨显得卑下可耻。如果消灭了那个怪物,上帝只会让这世界变得更好。这就是我的希望。我们正在乱石险滩间漂流,信仰就是我们的唯一的锚。感谢上帝!米娜睡着了,没做什么梦。她有那样可怕的遭遇,我真怕她会做什么噩梦。就我所见,在日落之后,她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有一阵子,她的睡容就像三月风吹过的春日。我那时以为是日落霞光映在她脸上的柔光,但是现在不知为何,我觉得这表情还有更深的含义。我现在一点不困,但是很累——累得要死。不过,我必须努力睡着,还要想想明天,以后可就没有时间休息了,直到……

后来

我一定是睡着了,当我在床上醒来时,米娜正在我身边坐着,满脸惊恐。房间里还亮着灯,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表情,她将手放在我嘴上示意我当心,然后在我耳边悄声说:

“冷静,有人在走廊里!”我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过房间,悄悄打开门。

在门外放着一张垫子,莫里斯先生躺在那里,毫无睡意。他抬手示意我安静,然后悄声对我说:

“冷静!回到床上去,一切正常。我们会轮流守夜。我们不想错失任何机会。”

他的表情和手势都显示出他不想多谈,所以我回到房间,告诉了米娜。她叹了口气,一丝微笑掠过她苍白的脸。她张开双臂抱住我,轻柔地说:

“噢,感谢上帝赐给我们这些勇敢的人!”她叹息了一声,便又睡下了。我毫无睡意,所以写下了这些文字,不过我一定要试着再睡着。

十月四日,晨

夜里,我又被米娜叫醒了。这次我们睡了个好觉,黎明即将到来,微光透过窗户,将窗框衬得格外鲜明,煤气灯相形之下也显得昏暗了。她急匆匆地对我说:

“去叫教授。我想马上见他。”

“为什么?”我问道。

“我有感应了,一定是昨天晚上忽然来到的,它在我的无意识里孕育成熟。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对我施行催眠,这样我就能把它讲出来了。快点去,亲爱的,时间不多了。”我走到门口,苏厄德医生正躺在垫子上,一看见我,便翻身起来。

“出了什么问题吗?”他警惕地问道。

“没有。”我答道,“但是米娜想立刻见范海辛博士。”

“我去吧。”他一边说,一边匆匆走向教授的房间。

两三分钟后,范海辛就穿着晨衣来到我们的房间,莫里斯先生和戈达明爵士在门口,问苏厄德医生事情。教授看到米娜脸上的笑容——那是明朗的笑容——焦急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搓着手说:

“噢,亲爱的米娜女士,这可真是一大变化啊。看!乔纳森,我们从前的那个米娜女士今天终于回来了!”然后他转向我,满脸笑容地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这个时候找我,肯定是有事儿吧?”

“我想请您催眠我!”米娜说,“在天亮之前对我施行催眠,我觉得这样我就能说出来了,而且是自由地说出来。快点,时间不多了!”他一言不发,让她在床上坐下来。

他直视着她,开始在她面前比画起来,两手轮流从她的头顶往下画。米娜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几分钟,这时我的心怦怦直跳,总觉得危机将近。她的眼睛慢慢合上了,不过仍然直挺挺地坐着,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显出她仍然活着。教授又比画了几下,然后停下,我看见他额头上满是汗珠。米娜睁开了眼睛,但是她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眼神飘向远方,声音里有我从没听过的哀伤梦幻。教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做手势要我带大家进来。他们蹑手蹑脚走进来,关上门,站在床边,看着事情进展。米娜好像没有看见他们。范海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低声说话,以免打断了米娜的思绪: